85、第 85 章(1 / 2)

宿淼怔了怔。

“嗯, 是,她姨娘是信國公最寵愛的妾室。”她點點頭,又道:“沒想到, 她竟把這些都說了?就沒人查她嗎?”

韓勒似笑非笑:“誰信?”

那馮雲之越是張揚,反倒越沒人相信。

前陣子四川哪個小鎮還有人號稱自己是朱家後人, 要光複大明呢, 不僅立了皇後, 封了太子, 還給當地村委乾部封了丞相……

華國這麼大,奇葩人、奇葩事不要太多。

號稱信國公之女算什麼?

她都沒說自己是哪朝哪代的皇後呢。

正常人一聽她如此叫囂,隻會覺得她腦子有病,至於她身上的朝代烙印……嗬,人不想相信一件事物時,腦子裡會冒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去將“它”合理化。

宿淼狐疑地看著他:“……真沒人信?那為什麼我沒有說你就猜到了?”

韓勒:“那怎麼一樣?你是我的枕邊人,你的點點滴滴我都分外留心。”

“我不是不好奇, 隻是不想逼你。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你想說,我就認真聽著, 不論你是什麼來曆, 在我眼裡你隻是我的媳婦兒、小乖的媽媽。”

他本就桀驁反骨,自小就見識到了人的善惡到底能極端到何種程度, 又哪裡會對她的身份耿耿於懷呢。

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上有宿淼這個人,他的身邊有她。

宿淼感動得兩眼汪汪。

撲到他懷裡蹭了蹭:“你怎麼那麼好啊?”

願意無條件包容她的男人世間罕有,她真是太幸運了。

韓勒伸手攬著她,在她後背拍了拍,戲謔道:“不是嫌身上酸, 怕毀了你的的美好形象不讓我靠近嗎?看來我的口才不得了,幾句話就說得你投懷送抱了!”

宿淼沒好氣地掐了他一下。

人挺好的。

就是嘴賤!

讓人感動不過三秒。

“哎喲喲,謀殺親夫啊。”

韓勒逗媳婦的同時,也沒忘了旁邊睡得正熟的孩子,壓低了聲音。這種低沉性感的嗓音,聽得宿淼心裡酥酥麻麻的。

宿淼:“你正經點聽我說完啊。”

韓勒:“行,你繼續說。”

見他收斂調笑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坐直了,宿淼滿意地點點頭。

才將自己和馮雲之的恩怨娓娓道來。

“馮雲之是信國公府的三姑娘,是庶出。我爹是戶部侍郎,我亦是庶出。你應該想得到,嫡出有嫡出的圈子,庶女再得寵也改變不了庶出的身份,馮雲之受寵,自然就心高氣傲。她進不去嫡女的圈子,但因為信國公得陛下看重,圍在她身邊阿諛奉承的千金也不少,如此,她更是看誰不過眼就對付誰,我被她刁難前其實與她本無恩怨。”

“是她聽了我那嫡妹的挑撥,以為我想搶她的心上人安平王世子,便領了一大群人來找我麻煩。混亂推搡間,我那嫡妹趁人不注意將我推到湖裡,而湖對麵的假山後,便是各家公子吟詩作對。”

說到這兒,宿淼頓了頓,委屈巴巴地瞥著韓勒。

韓勒臉色鐵青。

眸子裡閃爍著怒火。

隨著宿淼的話,他仿佛親眼見證了她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情形,渾身肌肉都繃緊了。

“……然後呢?”

宿淼:“閨閣千金最怕失了清白名聲,一旦落水便是離死不遠了。彼時嫡母即將把我送給太後親弟平南侯做妾,那平南侯好色暴虐,侯府抬出去的屍首不知幾多,我若在大庭廣眾下衣衫濕透,無異於往他臉上抽耳光,回到府裡必定要落個暴斃而亡的下場。你知我記仇,既已沒有活路,馮雲之又離我最近,我便拽著她的腰帶不撒手,將她一道拖進了湖中。”

韓勒聽到此處,目眥欲裂。

心裡又痛又悶。

他猜到他的小姑娘來自遙遠的古代,琴棋書畫皆有學過便以為她是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想不到她處境竟如此艱難。

察覺到他的情緒隱隱有失控的態勢。

宿淼反過來安慰他。

她笑容甜美,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恩道:“你看,我現在很好啊,因禍得福了呢,那些事好像是上輩子發生的,我現在一點都不難受了。”

這話不算違心之語。

她的成長期並不幸福。

她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山珍,在衣食住行這些明麵上能看到的地方嫡母從無苛待。但嫡母帶給自己心靈上的壓迫卻是慘重劇烈的,她從懂事開始便惴惴不安,沒有片刻輕鬆。

如今有了新的家人,日子幸福得好似泡在蜜罐子裡。

曾經的灰暗、苦澀、坎坷、鬱鬱不平都被如今的甜蜜衝淡了。

重新回憶時,那些人和事再也不能讓她難受憤怒了。

宿淼笑著。

她的眉眼是那樣漂亮,眼中的光是那樣璀璨。

紮眼得很。

亮得韓勒心尖發疼。

他不愛說些矯情吧啦的話,垂眸看著宿淼長翹的睫毛,好一會兒後,才平複好心情,克製地問道:“你想怎麼處理她?”

宿淼蹙眉,想了很久。

很久。

慢慢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了,也不想讓她認出我。我跟她的恩怨我早就報過仇了;這次早產有她的緣故,但你也……”

後半句宿淼沒說出口,但彼此都明白她說的是韓勒動手打折了馮雲之手腳的事。

“我不要你因為她臟了手。”

至於馮雲之?

宿淼不覺得她會本本分分過日子,她過慣了頤指氣使的日子,來到這樣一個特權階層被削到極致的國家怎麼可能適應?

她遲早會闖禍,到屆時自有彆人收拾她。

看韓勒不說話,宿淼心裡發急,就怕他心中的猛虎被放出來,為了替她出氣偷偷去做一些挑戰律法的事:“老公,我和小金魚都不希望你因為一個不重要的人,身上染上汙點,嗯?”

韓勒聽著宿淼的話,低頭,若有所思,之後突然笑了:“笨蛋,有你和女兒,我不會亂來的,放心吧。”

嘴上這麼說,韓勒心裡卻是想好了對付馮雲之的手段。

要教好一個人不容易,但要讓一個本就惡念纏身的人更加墮落還不簡單嗎?對付她這樣的人,隻要稍加引導她自個兒就會邁向深淵。

到了那時就輪到法律去製裁她了。

說了這麼久的話,宿淼也累了。

生產終究還是折損了她的精氣神兒,韓勒到廚房拿了點吃的,回房伺候著她吃了水果,又將收音機打開當做催眠曲。

而宿淼呢,她坦誠了秘密,心神放鬆下很快就睡著了。

到了六點左右,孩子醒了,小聲嚶嚶著。

韓勒熟練地摸了摸孩子屁股下的紙尿褲,察覺她拉了臭臭,手腳熟練地把孩子洗乾淨了,再重新替她穿上紙尿褲,然後將“啊啊”叫喚的孩子放到宿淼胸口。

沒叫醒孩子媽媽,徑自撩起宿淼的睡衣,手掌托著閨女的身子。

小家夥聞到母乳的味道,嘴巴可愛的蠕動著,靠近目標後立馬含住嘬起來……

****

第二天,韓大業不知從誰嘴裡聽到韓勒上洪家踢館的事,給家裡來了電話。

照他從前的脾氣,隻要有人告狀說韓勒哪裡不對,他肯定堅信不疑,問都不問立馬訓韓勒,這次破天荒地主動問韓勒是不是洪家人哪裡做得不對。

韓勒都驚呆了。

細細一想,又覺得好笑。

老頭子遲來的信任啊,實在廉價又無用。

不過他也沒和韓大業對著乾,隻是詫異他竟沒收到家裡通知他小乖出生的消息,但韓勒也沒揪著這事不放,心平氣和地把洪岢盲目袒護外甥女的事說了。

他這邊平靜得不得了,韓大業聽完動了氣。

他迫切地想要彌補韓勒,也清醒地意識到,父子倆二十多年的隔閡不是他的懊悔就能磨滅的,這種補償心理便投射到了小孫女身上。

韓大業很期待宿淼肚子裡的孩子。

他要將從前沒有對韓勒付出的關愛全都給這個孩子,希望韓勒看在他疼愛孫女的份上,能不要太記恨他這個不稱職的爸爸。

加之,另兩個孫子的存在不斷在提醒他大兒子和妻子的背叛,提醒他做人有多失敗。

即便大兒子韓成青已經被他調到條件更加艱苦的邊境部隊,麵對兩個孫子,韓大業心裡也很難不膈應。

這種情況下,孫輩裡他能毫無芥蒂疼愛的也隻有剛出生的小姑娘了。

韓大業的心態,作為兒子的韓勒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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