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被楊珩阻止了。
“攔什麼,吵得越厲害,你希望才越大。”
宿安呆了呆,思索後也按兵不動。等到蔣陸失魂落魄回辦公室後,她們才回招待所。
回去後,楊珩塞給她一小包藥。
宿安掌心好似被火灼燒著,燙得她的手下意識往回縮。
楊珩:“……安安,我兒子我最清楚,他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如果你們有了非同尋常的關係,他肯定會娶你。錯過了今天,等我們回安南你就很難有機會靠近他了。”
宿安心中一凜。
鬼使神差般,她接過了藥。
楊珩溫柔地拍拍她的手:“這就對了,既然分手了,就不要留機會讓他們再次和好,你說呢?”
宿安遲疑兩秒,點點頭。
她抓緊手裡的藥,掌心收攏成拳頭,握得緊緊的,仿佛握著的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而是她的未來,她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然而,當楊珩回到隔壁房間,屋裡隻剩下她後,宿安又開始猶豫不定。
她把藥往桌上一扔,自己立刻躲得遠遠地。
先是在屋裡走來走去,然後仿佛陷入抉擇的痛苦中,抱著頭搖晃著,嘴裡還念叨著:“乾,還是不乾……”
時間太趕,她來不及想萬全之策。
最關鍵的是,如果她主動倒水給蔣陸喝,蔣陸醒來後發現跟她做了親密之事,不需要動腦子蔣陸就知道他被自己算計了,如此一來,按照他的品性他確實會依諾娶她,但心裡必定是深深厭惡著她。
一個被丈夫厭惡的女人,哪怕真的成了市長夫人,又能夠真的舒心快樂嗎?
她想要的不僅是市長夫人這個虛名,還要中宿淼的人生——丈夫位高權重,對自己愛重有佳寵溺一生,兒子孝順成才。
她要的是完全取代宿淼的生活,成為人生贏家。
而不是目的未達成就先讓蔣陸惡了她。
到底怎麼辦呢?
怎麼辦才能讓蔣陸對自己心生愧疚、憐惜呢?
宿安絞儘腦汁地想,甚至想過借鑒上輩子看過的那些狗血電視劇,狗血誤會文。
思考那些中描寫的“上錯床”是怎麼設計合理的。
在長達兩個小時的頭腦風暴後,她給蔣陸量身製定了一個計劃,不過這事還得楊珩幫忙。
想到這兒,宿安急匆匆地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楊阿姨,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麼?”
“就是……”
*****
計劃進行得比她想象的容易。
蔣陸很相信親媽,楊珩一露出心疼的表情,說要到他宿舍看看那邊的環境,蔣陸雖然心情不妙,但還是領著親娘回宿舍了。
參觀住宿條件時,宿安為了不引起蔣陸的警覺心,便乖覺地說自己要休息,不去了。
蔣陸之前還懷疑過她的用心。
隻是蔣家跟宿家交情深,他對宿家這個剛找出來的女孩不熟悉,但總算有幾分麵子情,便沒有直接給對方難堪,隻是擺出疏遠的態度想讓她知難而退。
因此,聽到宿安說不想去時,他才正眼看宿安。
心想,他可能誤會她了,她或許真的隻是來青川找朋友,蔣陸心裡感到些許抱歉。
宿安目送著母子倆遠去的背影,等人徹底看不見後,她撤下臉上的笑容,回到房間做準備。
她先洗了個澡。
然後拿出精心準備的香水朝脖子,耳後根噴了噴。
做完這些,她運用簡陋的化妝工具仿照代曼的臉型、發型給自己畫好了妝。
雖說效果並不算好,但在這個女人化妝隻擦麵霜塗千篇一律的口紅色號的年代,仿妝確實能迷惑人。
哪怕她的水平特彆差,擱在後世連當個彩妝UP的資格都沒有,但要迷惑喝醉酒的蔣陸已經足夠了。
很快,楊珩回來了。
“他宿舍在江油街30號,3棟106,呐,鑰匙給你。還有這,我從飯店裡打回來的雞湯,你把那藥摻在裡頭……”
宿安捏著鑰匙,接過保溫壺。
“安安,這件事是咱們的秘密,你隻是因為我擔心他才過去的,知道嗎?”
宿安點頭:“楊阿姨,我懂。”
她當然不會亂說。
她和楊阿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楊阿姨不想破壞她在蔣陸心裡的形象,她也不想。所以,今天晚上發生的事隻能是意外,是蔣陸醉酒失控,而她無力反抗。
宿安給自己加油打氣,拎著雞湯朝蔣陸的宿舍走去。
她知道,過了今晚,她的目的就達成一半了。
書中的蔣陸對那個驕縱刁蠻的宿淼都那樣好,現在她比宿淼更溫柔,更善解人意,他不可能一點也不喜歡自己。
宿安看著路上行走的人群,慢慢地,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
財政局宿舍樓。
她站在106門外,拿著鑰匙的手不停哆嗦著。
宿安嘗試著將鑰匙插進鎖孔,也不知怎麼回事,她就跟得了帕金森綜合征似的,手抖啊抖,就是插不進去。
失敗次數多了,她腦門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
突然,樓道裡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嘻嘻哈哈說話的聲音。
宿安心裡一緊,差點抱不住懷裡的雞湯。
很快,腳步聲從樓道入口越來越近,宿安抿著嘴,暗恨自己膽小不爭氣,弄了半天竟沒成功。
“咦,女同誌你找蔣陸嗎?你這是……”
宿安瞳孔有一瞬放大,她咽了咽口水,沒轉身看對方,而是細聲細氣著,一副擔心蔣陸出事的樣子:“我是她的鄰居妹子,蔣大哥的媽媽擔心他喝醉不吃東西,讓我給他端一碗雞湯過來……這鑰匙不知道怎麼打不開門,不會真出事了吧?”
那人一聽,總覺得哪裡不對。
但一時半會也沒想明白,聽到她說鑰匙問題,幾步走上前:“給我看看。”
宿安遲疑了兩秒,把鑰匙遞給對方。
說:“我敲門試試看,萬一他醒著呢。”
說著,徑自朝門上敲了幾下,誰知屋裡竟真的傳來了腳步聲。
宿安兩眼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門,怎麼回事?楊阿姨不是說他喝了酒,現在應該醉過去了嗎?怎麼還能爬起來開門?
急得她想調頭就跑。
緊接著,門後傳來哢嚓一聲,那是鎖被轉動的聲音。
宿安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正想找個借口先回去,就見門突然被拉開了。
宿安:“……”
“哦,蔣陸你在屋裡啊,有女同誌找你,你小子豔福不淺啊。”
那人順勢把鑰匙還給宿安,也沒留下的打聽八卦,而是跟另一個人說說笑笑著往樓上走了。
宿安緊張得口乾舌燥,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蔣大哥,我來給你送……”
誰知蔣陸隻看了她一眼,什麼話沒說就轉身進屋了。
宿安看不懂他這舉動什麼意思,大著膽子跟進屋,隨手把門關上,試探道:“蔣大哥,你餓了沒?楊阿姨讓我給你送雞湯。”
看在楊阿姨的份上,就算他不想見自己,總不會朝她發火吧。
卻見蔣陸動作有些遲緩,好半晌才朝她看過來,輕輕地“嗯”了一聲。
宿安這才發現蔣陸其實已經醉了。
隻是他酒品好,醉了也不大吵大鬨,就像正常時候一樣,隻是行動思維都比平時遲緩,就像……樹懶?
宿安鬆了口氣。
她緊緊盯著蔣陸,慢慢朝他靠近,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她心裡一橫,打開保溫壺將雞湯倒出來,喂到他嘴邊。
“蔣大哥,喝湯。”
這句話重複了大概三四遍,他腦子好似終於接收了這條訊息,遲鈍地張開嘴,任由她喂。
在喂湯的過程中,宿安心如擂鼓。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不道德的事,心裡其實不是那麼篤定,總覺得會壞事,但她控製不了,也停不下來……
次日一大早。
宿安先一步醒了過來,她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在等他醒來哭鬨不休要他負責;還是先他一步乖巧離開,作出不需要他負責的姿態中徘徊不定。
前者容易暴露她的算計。
後者……
太考驗蔣陸的記憶力和責任心了。
萬一,他喝斷片後沒有酒後記憶呢;或者,他的責任暫時還抵不過他對代曼的感情,自己不說,他便裝作無事發生。
宿安咬著牙,想了一會兒,決定裝睡按兵不動。
她一定要等到蔣陸醒來,瞧見自己和他赤身裸|體躺在一張床上的情形。
到時,她再裝出驚恐痛苦的樣子。
宿安想著想著,便心安理得地又睡了過去。
事情就像她預料的那般,蔣陸醒來後便以為是他自己做錯了事,再看宿安一臉痛苦,恨不得一頭撞死地縮在床角的樣子,又想到昨日代曼如此堅定地要跟他分手,甚至用最難聽的話詆毀他和家裡人,也不知是破罐子破摔,還是報複代曼的輕言放棄。
蔣陸:“……我會負責。等回安南我就跟宿叔提親。”
宿安提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她仍然掩麵哭著:“不用了,蔣大哥,咱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蔣陸狐疑:“之前你不是想要我履行婚約嗎?”
聽到這話,宿安就知道他心裡對自己是持有懷疑態度的。
便半真半假地說道:“是,我是很想嫁給你。我嫉妒宿淼,也恨她,明明我才應該是你的未婚妻,跟你一起長大的應該是我,但這因為一個爛人的舉動,卻讓她鳩占鵲巢這麼多年。所以我存了私心,想要從她那裡把你搶回來。”
蔣陸聞言,臉上沒有動怒。
看著宿安時,竟生起一抹憐惜。
其實她也不容易。
宿安察覺到他並沒有覺得自己不對,繼續說道:“我知道我的初衷不對,但當我看見你和宿淼站在一起的照片時,我,我……我也想和你那樣站在一塊,蔣大哥,我想和你結婚,但不想勉強你。”
“我知道自己跟你不相配,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我在你心裡肯定比不過宿淼,我……我不想讓你討厭我,所以,這件事咱們就當做沒發生過。”
說完,宿安抬起蒼白的小臉,綻放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她生得不如宿淼濃豔嫵媚,也不像代曼五官大氣,隻是清秀罷了。
但蹙著眉堅強忍耐時,卻也彆有一番韻味兒。
蔣陸不是鐵石心腸之人。
他喜歡代曼不是因為她好看,而是她身上透出的那股倔強,那股迎難而上的生命力。
如果他是個看重皮相的人他根本不會跟代曼談對象,而是老老實實守著宿淼。
試問,有誰能比宿淼更漂亮呢?
她不僅是大院裡最漂亮的小姑娘,就算到青川念了大學,見識過更多青春靚麗的人,他也不認為誰在容貌上能比得過宿淼。
而現在,宿安的一番剖白讓他看到了她的脆弱、倔強、以及那股不甘心。
這個忍著哭泣,把自己卑劣一麵展示出來的姑娘在他心裡突然就鮮活起來,蔣陸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愛她,但他卻憐她。
“不要跟我爭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咱們就不該賭氣,而是好好解決它。”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我不會討厭你,也不會怪你。既然是我的錯,我就會負起這個責任,不能讓你一個姑娘去承擔後果。”
反正代曼跟他已經不可能了。
代曼有自己的驕傲,尊嚴。他也有。
兩個人若是不能為對方考慮,不能彼此都讓一步,蔣陸不覺得他們的感情能繼續走下去。
仔細想來,在數次的爭執中,他並不是沒有覺得疲憊過,隻是這份感情開始時太美好,讓他舍不得輕易放手。
而現在呢,哪怕依然對此感到遺憾,但他似乎已經沒那麼執著了。
蔣陸忍不住自嘲,原來,對這份感情他也不如想象中堅持,他挽留的或許不是代曼,而是他們曾經曆過的美好時光。他以為自己大度忍讓,就能讓這份美好持續久一點。
事實上,當感情邁入現實,開始糾結家庭背景和兩人的觀念差異後,便再也回不到曾經的甜蜜了。
“過陣子我會請假回安南一趟,把咱們的婚事定下來。”
就這樣吧。
向生活妥協,或許能夠更加輕鬆。
宿安聽到這話,心中安定,內心歡喜得敲鑼打鼓,身體上的疲憊一掃而空,隻是她還是控製著這份情緒,體貼入微地問蔣陸:“……那,那代同誌怎麼辦?我聽琴琴說,你已經有對象了,你的對象是個很聰明很美好的姑娘,我,我不想傷害她。”
蔣陸:“昨天你不是聽到了嗎,我們已經分開了,你沒有傷害她。”
宿安低著頭,似乎仍然有些不安:“……哦。”
蔣陸:“我先出去買早餐,你……”他頓了頓,眼神從宿安身上轉移到窗外:“你先洗漱,吃完飯我送你回招待所。”
宿安:“好。”
回招待所後,兩人沒有見到楊珩。
蔣陸以為她還沒起床,心裡隱約鬆了口氣。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實在不想跟親媽解釋他為什麼和宿安在一起。
雖說兩人要結婚的事遲早得跟兩家通氣,但他內心深處並不想將結婚理由說給他們知道。
而楊珩呢,其實是故意晚起。
一直等到蔣陸上班時間後,她才慢悠悠敲響了宿安的房門。
宿安昨夜沒休息後,但聽到敲門聲也沒敢耽擱,趕緊開門把楊珩迎進屋:“成了?”
“……嗯。”宿安小聲應道,小臉酡紅,難得害羞地沒敢抬頭看楊珩。
楊珩卻是放心了:“你蔣大哥怎麼說?”
宿安訥訥說道:“他說,過陣子回安南就跟爸媽提婚事。”
楊珩笑了:“好,那就好。”
宿安卻想起一個問題:“楊阿姨,可我年齡還未到……”
楊珩擺擺手:“先辦酒也行,等你歲數到了再領證。我們兩家是什麼關係,你就算先嫁過來也沒事,對了,他沒懷疑什麼吧?“
“沒。”
宿安搖搖頭。
直到現在她都有點不敢相信,蔣陸怎麼會就這樣信了呢?
按理說,昨晚的事雖然經過她們的精心謀劃,但說到底也實在巧合,當所有巧合疊加在一塊,以蔣陸的本事,不該這麼輕易就鬆口才是。
總有一種蔣陸不如書裡寫的那樣“慧眼如炬”,他這麼輕易就被她和楊阿姨騙了,他真的是當市長的料嗎?
這個念頭在宿安心裡轉瞬即逝。
她忍不住暗罵自己事多。
如果蔣陸真的是龍傲天,自己的計劃還能得逞嗎?
就這樣難得糊塗,有什麼不好呢?
反正,他答應娶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越寫越覺得宿安討人嫌~~·
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