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淼仔細打量了宿安的表情,見她心情確實不錯。
不是強裝出來的。
放心後,又實在詫異。
“真這麼想啊,那要離婚嗎?”
她這一問,宿安還沒說話呢,柳玉繡婆媳倆倒是緊張了,但也沒貿然開口。宿安當初為了嫁給蔣陸有多瘋狂,哪怕過去幾年,她們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就怕一不留神就踩到她敏感點。
也就宿淼沒那麼多顧慮,想問就問。
宿安先是抬高下巴:“那當然。”這話說完不到五秒,故作的輕鬆褪去,慢慢轉化為被生活毒打後的無奈:“應該不會離。”
“你家丫頭模仿那一段,的確隱約讓我察覺到代曼來者不善,但目前來說,蔣陸的回答沒太大問題。”說著,她目光落在床邊的雙人搖籃裡,眼神柔和,就連語氣也放柔了:“如果沒孩子,說離也就離了,但我都是三個孩子的媽媽了,離婚對我的影響可能忽略不計,但對孩子影響很大。”
蔣陸對孩子確實不細致。
至少不像韓勒那樣親力親為。
她和大嫂好多次去找宿淼,都看到她忙自己的,小孩子則跟著韓勒到處胡鬨。
大家嘴上說韓勒太慣孩子,也沒有當爸爸的威嚴,領著女兒到處撒歡的樣子不夠成熟穩重。但內心深處卻隱隱有些羨慕。
其實板著臉訓孩子有什麼用呢?
幾歲大的小人兒,說那麼多大道理她也不明白。
像蔣陸,每天回家肯定會問蔣代和蔣俏在學校裡玩了什麼,又學到什麼,聽到幼兒園老師帶著孩子們玩,而不是教詩詞這些,他就不得勁。
為了這事,宿安特地問了嫂子和宿淼,謔,人家養孩子就不這樣嚴厲啊。
韓小乖都玩成那樣了,但凡幼兒園不上課就跟著宿淼和韓勒到處跑,也沒見孩子變笨。相反,宿安覺得她被教得很好,聰明大方,見的人多,到哪兒都不怯場。
在這一點上,蔣陸精心教育的代娃和俏俏卻遜色不少。
但不管蔣陸教得怎麼樣,有沒有給小孩太多壓力,孩子心裡都是愛爸爸的。
俏俏在她爸麵前可聽話了,喊東不往西,爸爸是她心裡最高大最崇拜的人,她就覺得爸爸沒有任何錯處。
如果蔣陸還沒犯原則性錯誤,她就賭氣離了,三個孩子怎麼辦?
兩家住得近,也算有頭有臉,不說彆的,單說蔣家,他們會讓她把三個孩子都帶走嗎?
……
過日子不是拍電影,分割財產,爭奪子女……要顧慮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雖說想得明白,宿安依然做不到坦然。
說完這番話,她垂首,似是不敢看大家的眼睛,不管是認同還是不認同,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宿淼卻沒說話。
過了會兒,才拍拍棉被,無聲安撫。
笑道:“小乖皮得很,我下樓看看去。”
宿安抬眼笑了笑:“好,你幫我看著點俏俏,她傻乎乎的憨得很,就怕她直接撞她爸那兒,一不小心把代曼的事嚷嚷出去。”
宿淼笑著點點頭。
等她起身,吳紅玉也站了起來:“我到樓下看看,安安你和媽聊。”
姑嫂兩人相攜離開,出去時貼心的把門帶上。樓下院子裡正熱鬨著,有人起哄讓楊阿姨上樓把兩個孩子抱下去給大家瞧瞧,楊阿姨笑得跟花兒似的,眼角的皺紋疊在一塊有好幾層。
宿淼探頭探腦找了會兒,就見韓勒坐在角落裡跟人打撲克呢。
她家古靈精怪的小家夥坐在爸爸身上,小爪子不安分地在牌桌上動來動去,試圖幫她爸摸牌。
宿淼搖了搖頭,走過去拍了拍小乖的腦袋。
韓勒抬頭:“這麼快就聊完了?”他邊說話,眼角餘光邊盯著牌桌上:“閨女,一塊,跟。”
小丫頭手腳利落地在他麵前那疊錢裡摸出一塊,豪氣地往中間一放,奶聲奶氣地學舌:“一塊,跟!”
逗得桌上其他人哈哈大笑。
宿淼對這父女倆簡直無言以對了。
很好,她軟軟糯糯的女兒現在快往小痞子方向發展了。
她沒好氣地嗔了韓勒一眼,伸手把女兒從他懷裡接過,想罵他不著調,又見旁邊人還挺多,克製地叮囑了一句:“你彆玩太久啊。”
扔下話就抱著閨女走。
小乖雖然是個大孩子了,但還是比同齡孩子瘦許多。
不過雖然體型瘦,但個子一瞧就隨了他們夫妻倆,長手長腳的。蔣家的俏俏如果說是包子,圓滾滾的;那他們家這個就是麵條。
“行啊,韓靖鈺,你爹打牌你坐那兒乾嘛?俏俏呢。”
小家夥抱著她脖子,乖乖窩在她懷裡,嬌嬌的說:“俏俏找她哥哥去啦,不讓我跟著。”
宿淼訝然,不讓跟就不跟?韓小乖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那你知道她和蔣代在哪裡嗎?”
小家夥眨了眨眼,搖頭,童聲清脆:“這是俏俏的秘密,我不能說。”
宿淼:“……”
她默了片刻,眼神無奈:“好吧,誠實守信沒有錯,媽媽不問了。”
母女倆避開人群說話,沒過一會兒韓勒就找來了。
宿淼心裡得意,麵上就帶出幾分,眼中漾著似水柔情,說話都不自覺軟綿綿地:“不玩了?你不是玩得挺開心嘛。”
韓勒聽她這麼說,笑了。
率性攤手:“不跟著玩玩撲克,難道像個二傻子一樣在那邊乾坐著啊?你說這蔣陸也真是的,不就是生了雙胞胎嗎,還大張旗鼓辦什麼滿月酒,大院裡所有人都收到請帖了,這也忒隆重了點,整得跟太子出生似的。”
請帖送到他們家,宿淼來,他也不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