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宿安麵上縈繞的最後一絲陰雲鬱氣全都消散了。
她接過盒子放在床邊櫃子上,笑望著說道:“怎麼會嫌,你願意來看我,我挺高興的。對了,彆扯開話題,你還沒說這裙子在哪家店做的嗎?不會舍不得告訴我和大嫂,擔心我們跟你撞衫吧?”
“撞衫”——
這又是個新詞。
吳紅玉:“撞衫這個詞用得很精準啊。”
誇讚完宿安,她又催宿淼:“你可彆藏著掖著了,咱們不買你買過的款式,你還是獨一無二的大美人,行了吧?”
宿淼忍笑,得意洋洋道:“就算穿一樣的,我也是最美的!不過呢,這衣服可不是哪家店賣的,是我自己改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吳紅玉真驚訝了。
“給爸媽那兩件衣服還真是你自己做的啊?”
宿淼瞪圓了眼:“你們居然不信?”
難怪那麼敷衍呢,就送過去當天誇了她一次,後來提都不提,她還以為自己手藝不好,他們不喜歡呢?
吳紅玉覺得冤枉死了,攬著宿淼肩膀哄了又哄:“這哪能怪我們啊?你就去學習了半年,做得比人家老師傅還好,咱們不敢信啊。”
宿淼:……
“那是因為我厲害,在做衣服上是天才
!”
吳紅玉:“是是是,咱們囡囡是天才,對吧,安安?”
跟吳紅玉不一樣,宿安一點也沒懷疑,畢竟書裡宿淼就建了服裝廠,在書裡甚至做成了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品牌。
聽到吳紅玉cue她,她想都沒想就說:“嗯,你做的衣服確實很好看,你是要開廠子做衣服了嗎?”
宿淼眸光微凝。
她確實有這個想法,宿安這麼篤定是因為她了解的未來裡,原主不僅成了市長夫人,同樣也選擇了做衣服嗎?
說原主會嫁給蔣陸,她信。
但原主也跟她一樣做衣服???這似乎不太可能。
難道,宿安看到的未來裡,從始至終都是自己?
宿淼麻了。
她垂下眼睛,等所有情緒消化殆儘後才抬眸,坦蕩承認:“有這個想法,我不打算做普通款,就打算做孕婦專門穿的衣服。”說到這兒,她滿臉嫌棄:“懷孕已經那麼難了,還要麵對鏡子裡一天比一天醜的自己,多影響心情啊。”
後半截讓吳紅玉哭笑不得。
“又說胡話。”
宿安卻連連點頭,仿佛遇到了知音:“你說得太對了,你看我這腰,這胳膊,臉上這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消,偏偏衣服也難看,一點打扮的想法都生不出來,懷孕後我連門都不想出。”
結果就是惡性循環。
越對外表不自信越不出門,越呆在屋裡就越不愛收拾打扮……到最後,一旦麵對陌生人的目光,她就覺得對方肯定在討論她的肚子,她的身材,她的臉。
這對一個身處二十一世紀,剛上大學的女孩子是致命的打擊。
再想到八十年代沒減肥產品,沒有健身教練,沒有營養大師,更沒有祛斑等美容行業,宿安心裡是崩潰的。
這比蔣陸在外頭搞出了娃還讓她崩潰。
“不過,你的設計感很好啊,做孕婦裝的同時也可以做普通人穿的款啊。反正要開服裝廠,當然不要局限於一個款;現在私營開店的那麼多,國家政策又支持,要不是我身上沒多少錢,我肯定先買上幾個門麵
,隨便賣點什麼都有得賺,你要是開店的話,就可以開母嬰店……”
宿安憋得狠了,又想跟宿淼進一步打好關係,一開口就是滔滔不絕。
又聽到新詞,宿淼立馬打斷她:“……什麼是母嬰店?”
宿安:……
吳紅玉也好奇地看著她:“對啊,安安,這個母嬰店又是什麼意思,專門為新手媽媽和寶寶服務的店嗎?”
宿安舔了舔嘴唇,腦子突然短路了一瞬。
我都說了什麼?我沒泄露什麼不得了的內容吧?
努力回想了一遍自己說的內容,發現沒有敏感字詞,宿安衝到頭頂的血壓慢慢降下去。
她抬眼看著吳紅玉,扯出一抹笑容,正想著敷衍幾句,就見宿淼眼神中帶著鼓勵地看著她:“可是孕婦和寶寶能用東西也沒幾樣,專門開個店是不是……沒什麼前景?”
這話一下將宿安的思路打亂了。
加之她一向喜歡杠宿淼,如今沒怨氣了,可還是改不了炫耀自己能力的習慣。
特彆自信地反駁:“怎麼沒幾樣?嬰兒和孕媽媽穿的各種服裝,什麼偏開衫啊、和尚服啊、套裝;除了穿的,還有各種嬰幼兒食品,包括不同品牌的奶粉,輔食,說到輔食,就是那些米粉、蔬果處理成的粉末,還有給孩子的磨牙餅乾;至於住的就更多了……”
宿安自從穿書後,就在搞事——失敗——再搞事——再失敗中無限循環。
這次難得她說彆人老實聽著,讓她找到了久違的成就感。
麵對吳紅玉的震驚和讚賞,宿淼閃閃發亮的眼睛,她越說越來勁,真是掏空了腦子,將自己所知道的這方麵相關的事都說了一遍。
宿淼聽完,趕緊奉上最崇拜的眼神:“你挺厲害的嘛。”
宿安飛了個得意的眼神過去:“隨便想想就知道了。”
宿淼又問:“可是那麼多的東西,總不能都自己建廠子生產啊?”
宿安翻了個白眼,今天可算讓她找到智商碾壓的感覺了。
她放肆嘲笑宿淼:“肯定不行啊,資源整合會不會?找那些生產的廠
子談合作啊,讓他們生產你需要的,再貼上你自己的品牌標簽,不就好了嗎?”
改革開放初期,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這時候的人對商標、知識產權方麵了解有限,大家都腳踏實地做生意,倒買倒賣都是不入流的把戲,像宿安說的“貼牌”這種偷奸耍滑的辦法,更是大家想都沒敢想的。
像吳紅玉,立刻露出不讚同的意味:“這怎麼行,這不是騙人嗎?不是你生產的東西卻打著自己的牌子,這,這……這肯定不行啊。”
宿安“嘖”了一聲:“大嫂,又不是所有東西都貼牌,像奶粉,人家就愛那大牌子,洋牌子,你貼個不出名的牌子是不是傻?但像奶瓶奶嘴、嬰兒牙刷、床、搖籃小方被這種,你就可以貼自己的牌子啊,彆人買回家用得開心,用得滿意不就記住店鋪了?做生意嘛,還是要懂變通。”
宿安動手能力不行,想了好幾個賺錢的點子都在實際操作這一步折戟沉沙了。
但怎麼說也是經曆過各大電視台創業廣告洗禮的年輕人,也曾做過賺大錢跨入上流社會過上最奢侈的貴婦生活的白日夢。
她的理論知識還是很豐富的。
而宿淼缺的就是理論和方向。
哪怕這半年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吸收各種各樣的知識,但她對未來的想象是匱乏的。
宿安一開始用憐憫和俯視的眼神看她,她以為是因為她成功靠著預知能力搶了她原定的“丈夫”,未來能當上市長夫人,後來一想也覺得不對勁,但到底哪裡不對她始終想不明白。
直到這一刻,宿淼終於明白是哪裡不對勁了。
那不是預知……
而是她生活過的世界!
宿安把那些東西說得太詳細了。
什麼果蔬粉、嬰兒牙刷……她在百貨商場見都沒見過,韓勒時常往廣州香港跑,也沒提過小孩子要用到這些東西,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在宿安知道的“未來”裡,這些東西已經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
想到這兒,宿淼激動得臉頰通紅,清澈漂亮的眼睛像蓄了無數星星,亮得驚人:“你
說得這麼頭頭是道,有沒有想過自己來做?”
如果把她挖過來……
不,也不好,萬一她突然又不清醒呢?
宿安果斷搖頭:“不想,我不行,蔣家沒有這方麵的人脈,我也沒有足夠的資金,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
看看蔣陸就知道了,他還是的男主呢,下海還不是被折騰得灰頭土臉。
而自己呢?
勉強算是雙女主之一吧,但原本來也沒給自己點亮事業線。準確說,作為雙女主之一,主要刻畫的是她身上那股樸素、堅韌、遇到困難不放棄的精神。
物質生活那是沒有的。
與其把錢拿去打水漂,她不如多買幾套房,等著拆遷或者當包租婆。
宿淼點點頭,人各有誌。
同時也舒了口氣,她沒有再開口邀請宿安參與自己的生意。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寶寶又開始哭了。
宿淼看了看手表,開始產前恐懼症了。
她指了指閉上眼睛乾嚎的胖姑娘,說:“才一個小時,不會又餓了吧?”
“哪會餓那麼快,肯定是尿了。”宿安隨手把頭發紮成揪揪,下床走到另一邊,把孩子抱起,鼻子還湊到小寶寶身邊聞了聞,“哎喲,果然拉了。”
邊往外走邊招呼吳紅玉和宿淼:“你們吃早飯了嗎?沒吃就一塊吃。”
宿淼好想嘔啊。
為什麼她能在聞了寶寶的屁股後麵不改色說吃飯?當了媽的宿安改變真大啊,太嚇人了。
她眼睛眉毛皺到一塊,鼻子也努了努。
吳紅玉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嬌氣病又犯了,好笑道:“你這什麼表情啊,哪個當媽的不是這樣?彆說給孩子換尿布洗屁股,萍萍小時候還拉在我手上過咧,她竄稀了,直接拉了一手。哎呀,我當時那個心情啊……”
“嫂子,饒了我吧,彆說了。”
宿淼紅潤的小臉頓時慘白慘白的,她也不願想,但吳紅玉的話畫麵感太強了,拚命往她耳朵裡鑽,現在滿腦子都是粑粑。
粑粑!!!
“如果孩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