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冬梅看著這個可憐可恨的女人,咬牙切齒道:“二姐!你到底來找我做什麼?”
姐妹倆鬨出的動靜不小,這院子又小得可憐,推開房門,幾間屋子什麼狀況就讓人一覽無餘。
聽到有人吵架,另外兩戶人趕緊從屋裡跑了出來看熱鬨。
還有那端著飯碗的呢。
車冬梅
瞥了一眼熱衷湊熱鬨的鄰居,嘴角抽搐了兩下,真是煩死了。
這一刻,賺錢,要活得像宿淼那樣舒心的願望深深紮進了她的心裡。
聞風就長。
呼啦啦就變成了參天大樹。
車冬梅使勁抽回手:“有什麼事,進屋說。”
她這樣講,車夏荷也注意到旁邊還有人,柔弱的小臉白了白,嘴唇蠕動著,仿佛被欺負了的是她。
看得車冬梅是如鯁在喉,如芒刺背。
又想發火了。
她打開門,等車夏荷進屋後,“砰”地一下,用力將門甩上,插上插銷。
轉過身,冷冷地看著車夏荷,譏諷道:“你在這裡守著我,是想幫朱永年和他的畜生大哥討公道?”
“……那是你姐夫。”車夏荷脹紅了臉。
車冬梅冷哼一聲,彆過臉。
就聽車夏荷說了句更讓她反胃的話:“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呢?咋動不動就打人啊,你不是很中意永年嗎?人家一個肉聯廠的會計看上小學沒畢業的你,你還鬨什麼?要不是你姐夫念著我的好,早就到派出所告你傷人了。”
她沒文化,朱永年看上她,她是不是得感恩戴德,叩謝皇恩啊?
她之前中意朱永年那是因為不知道他的真麵目,她就想找個合適的男人結婚,兩個人好好過日子。
還告她咧!
呸。
這話要是在她去找宿淼前說,車冬梅覺得腹背受敵日子無望,絕望下不知道會乾出什麼事。
但眼下她確定好了以後奮鬥的目標,宿淼也願意拉她一把,生活一旦有了奔頭,聽到這惡心扒拉的話反倒能平靜看待。
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三姐秋月的自私,以及小妹宿淼的敬而遠之。
也懂了宿淼為何那般不喜爹媽,卻跟幾個處於“受害者”地位的姊妹也甚少來往。
因為有些人真的是長在爛泥裡,不值得幫,也不能幫。
莫說二姐三姐這樣的性格會打蛇上棍,就連她自己也很難保證不會動歪心眼子。
如果宿淼真的姐姐長姐姐短,凡事都主
動摻和進來,讓她以為這個妹妹可以任她索取,時間久了估計她也會變得麵目全非。
車冬梅心神一凜,指著車夏荷反唇相譏:“告啊,你讓他去告,千萬彆攔著,我不會感謝你。”
車夏荷:“你——”
車冬梅:“知道他為什麼不敢告嗎?因為朱永年給我飲料裡下藥,他們敢告我傷人,我就敢告他們耍流氓,我則是正當防衛!”
說著她冷笑道:“還真是便宜他們了,但凡我不是小學沒畢業,懂得更多點,你男人和你小叔子這會兒都到牢裡去了。”
越說越覺得沒文化吃虧!
車夏荷被擠兌得臉通紅,眼睛慢上水霧,身形搖搖欲墜,似是被這番話氣狠了。
她看著車冬梅,痛心疾首道:“冬梅,你真的變了。變得滿身是刺,看誰都覺得彆人要欺負你。那個根本不是藥,是永年聽說你這陣子工作累,渾身酸痛心疼你,特地找人買來舒緩疲憊的藥,你問都不問就——”
“你放屁!”車冬梅打斷她,譏誚道:“真不是下三濫的東西能賊眉鼠眼,偷偷摸摸?他要真無辜,早就拉著朱永和告我去了,車夏荷,你就是個蠢貨,彆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難怪老挑中垃圾當丈夫。”
車夏荷瞪大眼,眼淚整顆滾落。
“……我好心為你保媒牽線,你就是這麼想我的?你對得起我嗎,啊?”
車冬梅:“哦,這就叫好,那我以前對你的好不算數嗎?既然你要這樣說咱們就來算算賬,你被周富家暴的時候,誰替你張的目,是爹是娘,還是你那個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弟弟?是我!”
“你被周家磋磨流產的時候,爹娘吱聲了嗎?給錢了嗎?是誰幫的你,是我,是大姐,還有小妹,是我厚著臉皮去找小妹借的錢。你出院後有跟大家說過一聲謝謝嗎,又想過還錢給小妹嗎?還不是我在還。”
車夏荷噎住。
“我都說不還了,她那麼有錢,根本就不差就兩百塊,是你自己——”
車冬梅聽到這兒,心情已
經不能單單用失望來形容。
二姐說她變了,其實她一直沒變,變的反而是她。
她被周富欺負時,懦弱膽子小,也可憐得很,她見了來氣,也隻是怒其不爭。沒想到嫁給豬肉販子後的她膽子大了,也貪心了。
車冬梅深深看著她,突然抽掉插銷,拉開門。
把她往外一推:“二姐你好自為之,以後咱們姐妹真的不用走動了,你過你的好日子,我熬我的。咱們誰也彆管誰。”
說完,不等車夏荷說話,她無情地把門關上了。
車夏荷盯著緊閉的房門,氣惱得用力拍了兩下,裡麵連話都懶得說了。
另外兩家人見狀,熱心地問道:“咋回事啊,你和你妹又吵架了?”
“要不說給大夥兒聽聽,等她氣消了,咱們也幫著勸一勸。”
“……”
屋裡的車冬梅聽得模模糊糊,但大致能猜到他們說了什麼。
畢竟之前兩人冷戰的幾個月裡,車夏荷就經常往這裡跑,那兩戶人都認熟她的臉了。
她懶得理了。
從前是她自己太傻,覺得她衝破了爸媽設置的牢籠,看清了爸媽的不稱職和可惡,就有義務拉著其他幾個姐妹出火坑,總覺得她們一旦清醒了就能過上好日子。
可事實是,能清醒的早清醒了。
而不清醒的,她們不是不知道爸媽不好,但她們習慣了,已經不想改變了。
她死拖活拽,非把人從呆慣了的環境拖到另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難怪吃力不討好,背後受埋怨。
現在她想開了,愛咋咋的吧。
她再也不多管閒事了。
沈艋那邊答複很快。
不過是招個售樓的業務員罷了,又不是什麼管理崗,他都沒問車冬梅的任何信息。
一來,他相信韓勒兩口子的人品,有問題的人他們肯定不會開這個口;
二來呢,哪怕車冬梅不適應,乾不了這個也無所謂,就當看在兄弟的麵子上養個閒人就好了,反正提成的業務員固定工資就那麼點,彆說一
個,韓勒就算扔十個過來他也沒意見。
車冬梅得到這個機會後欣喜若狂。
她身上沒多少錢,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宿淼。思來想去後,便花了兩天功夫給小外甥女做了一個同百貨商場裡類似的洋娃娃當回禮。
宿淼收到禮物當然開心。
她幫車冬梅時自然是不圖報答的,隻是覺得她人不錯,不拉一把可惜了。
但對方心懷感恩確實會讓人更高興。
她把娃娃放在女兒的小床上,笑盈盈地問道:“新工作還好嗎,適應得怎麼樣了。”
“同事都挺好相處的,我最近學到很多,最重要的是,我好像看到希望了。”
說著,她有些不好意思。
“從前憑著一腔孤勇跑到廣州進廠當女工,每個月能拿三十多塊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了。現在接觸到新事物,每天懂的東西越來越多,反倒覺得自己還差得好遠。啊,好日子似乎近在咫尺,隻要我努把力好像就能夠得到。我才發現自己從前有多狹隘。”
她以為自己很厲害,能找到工作賺一點小錢,就比其他姐妹強,其實不過是另一種安於現狀罷了。
她為什麼要跟幾個姐妹比呢,她應該跟那些厲害的人比。
思及此處,車冬梅看著宿淼,眸光認真,發自肺腑的感激道:“小妹,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重獲新生。
宿淼微張著嘴,笑了笑:“不,你該謝謝你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前20紅包。
昨天看了那個女生被兩個男人往麵包車拽的視頻好嚇人啊。
女孩子們在外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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