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1 / 2)

能看見光的人 念長素 10455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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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絕一驚,他哪敢見生人,何況這是華陽軍的地盤。來不及惱恨自己如此沉不住氣,他迅速將手中的路引一合,轉過身向著裡間。

然而小小衛城,哪怕這數一數二食館的所謂隔間,也不過是幾架木屏分割的,門口處和大堂更是隻遮了塊布簾,根本擋不住片刻。

“你藏什麼呢?你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來人顯然已經看見了祝絕的動作。

祝絕心知不能在此地惹出是非,否則就算沒人留得住他,也難免引出後患。

深吸一口氣,祝絕拿出當初跟在李鴻身邊的狗腿勁,轉身彎腰低頭,賠笑道:“對不住公子,剛才小人手滑了,您大人有大量,彆跟小人一般見識。”

蘭兒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路大哥”,路大哥在她心裡是一個不苟言笑,正氣凜然的大丈夫,她幾時見過他如此卑微的一麵?

“我這衣服是新做的,鄉巴佬,你知道多貴麼?”說話人是一名藍衣長衫年輕男子,此時他的衣衫下擺好大一溜墨漬,正是好巧不巧甩出去的墨筆沾上的。

祝絕心下稍定,藍衣男子雖然嘴上不饒人,可語氣明顯和緩許多,看來有望輕鬆解決。

“哎,小人真是無心的,要不您脫下來,我給您洗洗,保證洗得乾乾淨淨。要不公子,我賠您這件衣服?”

“你賠得起嘛?你可知道這件衣服要……”藍衣男子身邊還有一名褐衣少年,這位公子看起來脾氣甚大,張口就是**味。

“要三兩銀子。”

門簾一掀,突然又有一名白衣男子走進來,接上褐衣少年未竟的話。

“啊!”“啊?”

隔間內響起兩聲驚呼,分彆來自褐衣少年和蘭兒。

蘭兒看祝絕卑躬屈膝的樣子,早就忍耐不住,氣鼓鼓道:“什麼衣服這麼貴要三兩?”

藍衣男子和褐衣少年則看了一眼白衣男子,雖然沒有反駁,但臉上的表情均是疑惑不解。

祝絕躬著背,臉上的表情陰沉下來。

白衣男子手裡拿著一張紙,正是剛才他寫給蘭兒看的路引模板,那紙輕飄飄的不知道被哪個動作掀到地上,又從隔間布簾的門縫裡飛了出去,竟被白衣男子撿到。

且不說這張紙,從另兩人的反應來看,這衣服根本不值三兩,白衣男子如此說,分明是找事。這人目的不明,需要小心應對。

“咳,公子,這也太貴了吧,普通小戶人家半年也就這點收入,小人當牛做馬也賠不起啊,求公子高抬貴手,彆消遣小人了。”祝絕連連作揖,上演博同情的戲碼。

“張兄……”藍衣公子皺眉看向白衣人,似乎有些心軟,想要揭過此事。

白衣的張公子向藍衣人搖搖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既然賠不起,那就去王兄家當牛做馬賠好了,不知道你會做什麼。”

“我……”祝絕雖然低著頭,但剛才用餘光偷偷瞥了一眼那張公子,明明就不認識,不知道他為何要如此刁難。想到自己穿著家丁服飾,隻能硬著頭皮道,“小人是個家丁,隻會做些粗活,再說,沒有主家允許,又豈能投效他主。”

“哦?做粗活的家丁,倒可惜這一手好字了,你家主人還真是有眼無珠。既然你明珠暗投,不如就去我家或者王兄家做事,衣服也不讓你賠了,如何?”張公子拿起那張紙,在字上麵摸了摸,未乾的墨汁將他指尖染黑了些許,“對了,你家主人在哪裡作何營生的?”

祝絕瞥見張公子的動作,心知就算說那字不是自己寫的,對方也不會信了,這人心思縝密,且分明就是來挑事的,說多錯多。

“一仆不侍二主,另外主人的信息,我一個家仆,不方便透露,公子見諒。”

“好吧。”張公子也不勉強,他又看了看蘭兒道,“你們並非本地人,來此想是為了主人的吩咐,把路引拿來看看吧。”

祝絕手一抖,臉上的假笑再也維持不住。

路引他們有,但還沒來得及填寫,是空白的。

“你們是誰,憑什麼查看路引?”蘭兒倒也聰明,立馬指出問題關鍵。

“這兩位王兄弟是此地亭長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查看一下路引,不過分吧?還是兩位想請王亭長過來查問?”

“亭長公子,畢竟不是亭長,要看路引還是等亭長來吧,如果他來得及的話。”祝絕再也裝不下去,直起腰毫不留情地直懟回去,“蘭兒,我們走。”

祝絕這一站直,兩位王公子才看清他的臉,都被那駭人的臉嚇了一跳,張公子卻一臉意味深長。

蘭兒可惜地看了一眼桌上未吃完的佳肴,卻毫不猶豫地拎上身邊包裹,拽住了祝絕伸過來的手。

本以為那張公子定會阻攔,沒想到經過三人身邊時,張公子反而立刻閃身讓到一邊。倒是王二公子好像還想說什麼,卻被哥哥一拉,也乖乖讓開道路。

直到門簾放下好一會兒,張公子才施施然走出隔間。

祝絕當然沒走成。

大堂裡,七八名華陽軍服飾的大

兵圍住了祝絕二人,也不說話,但就是臉色不善地圍成一圈攔住二人去路。掌櫃的、店小二和其他客人則不見蹤影,桌子上還亂七八糟擺著吃了一半的各式菜肴,顯見這些人走得匆忙。

祝絕暗自著惱,剛才外間咋咋呼呼的華陽兵突然安靜下來,他早該有所察覺,隻可惜那張公子當時在裡麵咄咄逼人,他應對起來極耗心神,便對外間的異狀選擇忽視了。

見三人走出隔間,一名士兵招呼道:“張公子,這兩人到底怎麼回事?”

“不清楚,開頭在大堂撿到他飄出來的字帖,隻是感覺和其說的話格格不入,謹慎起見才清退食客。但進去又看著像是奴仆害主,攜帶家財和女眷出逃,甚至衣服上還有沒洗淨的血跡。可現在又覺得不像,說不定是哪裡來的奸細。不管怎麼說,抓回去審了再說。”

祝絕暗暗心驚:好縝密的心思,從撿到他一張字聽到他幾句話而產生懷疑到設下埋伏,也就他和藍衣人短短幾句對話的時間。

不過張公子這一番推斷倒讓祝絕心下微鬆,對方隻要不是因為認出他是假李鴻才來為難的就行,其他事都好說。

“我若是奸細,何必讓自己如此顯眼?何況你們什麼身份就無憑無據抓人,還有王法麼?”祝絕當然知道如今的王法就是個笑話,他不過嘴上打馬虎眼,手中卻悄悄將蘭兒拉近自己,攬住她的腰。

蘭兒臉微紅,但也知道不是害羞之時,同樣反手攬住祝絕。

本以為會受到嘲笑,或者聽到張會當初沒說出口的言外之意——“我就是王法”。

可是沒有,張公子反而一臉認真地道:“如今是戰時,確有事急從權的意思,若你真非奸細或做過惡事,我等願意賠罪且送上補償。就算你隻是個普通逃奴,我等也不追究於你,還可招你入華陽軍麾下。當然你若是不願,也不會強迫。”

祝絕本已做好衝過前麵攔阻的準備,聞言一愣,回頭看那張公子:“敢問尊姓大名?”

“在下張安世,無名小卒而已,不過家父忝任南依王座下幕僚。”

祝絕瞥見張公子的動作,心知就算說那字不是自己寫的,對方也不會信了,這人心思縝密,且分明就是來挑事的,說多錯多。

“一仆不侍二主,另外主人的信息,我一個家仆,不方便透露,公子見諒。”

“好吧。”張公子也不勉強,他又看了看蘭兒道,“你們並非本地人,來此想是為了主人的吩咐,把路引拿來看看吧。”

祝絕手一抖,臉上的假笑再也維持不住。

路引他們有,但還沒來得及填寫,是空白的。

“你們是誰,憑什麼查看路引?”蘭兒倒也聰明,立馬指出問題關鍵。

“這兩位王兄弟是此地亭長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查看一下路引,不過分吧?還是兩位想請王亭長過來查問?”

“亭長公子,畢竟不是亭長,要看路引還是等亭長來吧,如果他來得及的話。”祝絕再也裝不下去,直起腰毫不留情地直懟回去,“蘭兒,我們走。”

祝絕這一站直,兩位王公子才看清他的臉,都被那駭人的臉嚇了一跳,張公子卻一臉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