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秘境中所有的怨靈都抬起了頭,望向了秘境深處的方向,也隨著逸散的烏雲,隨風散去。
鎮妖司的成員全都茫然地四顧著,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知被遮蔽了多久的陽光再次撒下大地,躲入深邃密林的小動物們探出了頭,望著久違的藍天,全都歡騰了起來。
歡聲鳥語,一時間一片生機盎然之景。
秘境在瞬息之間複蘇過來,妖雲散去,秘境也恢複了它本來的活力。
……
黝黑的深坑被照亮,望著蔚藍的天空,仿佛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而已。
如今,夢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有的寧靜之中。
最後看了一眼伊藤川,羽生芽衣化作一道白光,進入了妖刀之中。
“她好像不太喜歡生離死彆的場麵。”伊藤川見此,半開玩笑地笑道。
“你要死了?”李穆歌將妖刀插入刀鞘,望著青年,表情有些低沉。
雖說隻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但他感覺對方並不壞。
“死?”伊藤川麵露思索,“可我是已經死過一次了的,這次又死一回,算什麼呢?”
對於對方的幽默話語,李穆歌笑了笑。
自己有什麼好難過的,明明彆人都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就像死亡對他來說還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一樣……雖然他不太懂。
“說真的,其實後悔還是有一些的。”看著少年漸漸緩和的臉色,伊藤川卻是有些苦惱地笑了笑,“知道嗎,這些年來,我活得很痛苦。
“我去了鬼洲,因為聽說那裡是鬼妖的聖地,我想在那裡找到繼續活下去的方向,可惜我失敗了。
“鬼妖都隻是一群可憐人,他們不甘就此死去,對這人間抱著某種執念,由此成了鬼妖。他們活著的支柱各有不同,但是大多,卻是和我一樣的迷茫。
“明白了這一點,我便離開了鬼洲,重新回到了這裡,想要用芽衣離去的方式,來了結自己毫無意義生命。
“雖說,和原本想的有些差距,但是最後能夠看到芽衣一眼,終究還是好的。
“所以,值得嗎?”李穆歌問。
“當然值。”伊藤川笑了,“我若是自己修煉到玄妖境,還不知要多久,可是現如今通過妖刀,我到了這個境界——雖然隻是暫時的,而且代價也有些大——但是,我覺得值。”
李穆歌聽懂了,所以他也笑了,是輕鬆認可的笑。
是啊,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細節和情況,但是通過剛剛芽衣與他的對話,他是聽懂了的,因為這個青年剛剛的肆無忌憚,令得妖刀中吸收的龐大靈氣得到了釋放,方才使得它沒有能力將芽衣排擠出外。
而做到了這樣的事情,對於青年來說,或許,是比生命意義更大的事情吧?
“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李穆歌愣了一下,回應道:“李穆歌,靜穆的穆,歌聲的歌。”
“李穆歌,我拜托你一件事。”伊藤川沒有在意已經崩裂了小半的身體,“芽衣雖然成為了器靈,但是如今的她還是依然太過弱小。我不知道為什麼妖刀會選擇它成為器靈,但是既然已經成為了事實,那麼,我希望你去讓她駕馭住妖刀。
“雖然我不清楚這需要如何去做,但是想來九洲如此之大,你總會找到方法的……”
最終,肉體與靈魂一同崩壞的青年終究也還是沒有告訴李穆歌他的名字,似乎是覺得一個將死的人沒有必要讓他去記住一般。
“芽衣,就拜托你了……”
那飽含著無限願求的話語在他的耳畔回蕩,李穆歌不禁苦笑。
說得帥氣,你這不是還有很多不甘嘛?
他雖然不清楚對方是抱著怎樣的決心去做的這件事情,但是他卻能夠理解。
為所愛之人奉獻一切,這種事情,哪用去評判值不值得?
它是要比之高貴得多的存在。
……
李穆歌抬頭望天,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暖暖的,很溫柔。
有鳥兒的啼鳴從遠處殘餘的叢林中傳開,仿佛在訴說著一切都已經過去。
風兒悠悠,吹動著天邊的雲卷雲舒。
一片歲月靜好。
他的心突然間靜了下來。
直到……
“喂,你叫李穆歌是吧,跟我走一趟吧,你被逮捕了。”
身後霸道卻動聽的聲音響起,隨後一道長鞭揮舞而來,還沒等李穆歌來得及發出慘叫聲,就把他綁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