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間中，隻餘下風中淒厲的隱隱哀嚎，仿佛來自天邊。
李穆歌轉身看著蠟燭的燭光中的霖墨北，臉上的表情平淡。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啊。”
霖墨北緩緩轉過身，在黑暗的空間中，即便是微弱的燭光，此刻也顯得異常醒目。
“為什麼要驚訝？”李穆歌反問，自儲物空間中取出了竹刀，沉重的竹刀點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隨後回蕩在整個空間之中。
霎時，那原本隱約的哀嚎與呻吟聲，此刻突然增大了起來，仿佛原本蕩漾著海浪的寧靜海麵上突然翻卷起了驚天的巨浪，無數的電閃雷鳴，驚濤拍岸，狂風大作。
李穆歌仔細傾聽著，有人的聲音，也有妖的聲音，可是那聲音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布，發出的扭曲的怪音聽上去分外恐怖。
“說真的，我一開始就覺得你不對勁了，原本還以為你和你那個女仆在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不純潔了，當我走進你的房間中，聞到那在草藥的掩蓋下依然刺鼻的血腥味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你是在說彤嵐嗎？嗬，那個女人隻不過是個試驗品罷了。”霖墨北將手中的蠟燭隨意拋在了一邊，於是，舞動的燭火點燃了地上的屍油，一道道火線蔓延開來，照亮了整個空間。
那是漆黑如墨的牆壁，不，應該說是塔身才對。
遍地的屍油不知堆積了多少年，厚密漆黑。
在還未走進門的時候，李穆歌便已經從自這裡吹入甬道的風中嗅到了那股刺鼻的腥臭味，此刻見到這如同血海一般的場麵，也僅是微微愣了一下，便重新盯向了霖墨北。
塔壁上被安置了數不清的籠子，懸吊在壁麵上，堆積著，直至望不到頂的天穹之上。
漆黑規整的石階旋轉著向上攀升，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連貫勻稱。
無數的血液沿著石階流下，彙聚在塔底，留下了一道道長長的血河。
那些籠子中，是猙獰的不人不妖的存在，有身軀是豬可是卻長著一顆人的頭顱的存在；有四肢是詭異的獸爪，可依然是人的身軀，但是卻有著一顆兔子的腦袋；有蛇一般的手臂，可身體卻如同畸形的嬰兒一般的肥胖身軀……
就像是中世紀瘋狂的科學家一般，將無數生物的肢體毫無美感協調可言地縫合在一起，形成詭異的縫合怪，外表扭曲，內在的器官更是亂七八糟。
李穆歌之所以看出那是後天拚湊的，僅是因為在那不和諧的連接處上，針線縫合的痕跡與滴落的血跡清晰可見。
“還真是……夠瘋狂的。”
李穆歌生理與心理的雙重不適令得他皺起了眉頭，手中的竹刀逐漸握緊。
“不，這是美，這是生命極致的美！”
霖墨北突然癲狂一般大笑了起來，“你難道不覺得嗎？為什麼妖能夠擁有著比人更加長的壽命？這便是因為他們擁有著非人的軀體！人身終將是限製生靈極限的障礙，唯有無限的融合，直至趨近於妖的本質，我等方可超脫世間，邁入長生的大道！就像……就像千年前的那位前輩一樣！”
“千年前？”
李穆歌不解，九鳳不該是萬年之前的存在了嗎？莫非她踏入了上仙境？
可憑借上仙境的壽元，也無法撐住這麼長的時間啊。
“雖然搞不懂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李穆歌掏了掏耳朵，在火光中看向了霖墨北。
“……這裡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是與不是，重要嗎？”霖墨北笑了，他的身軀逐漸攀升，軀體詭異地拉長。
那是巨大的蜈蚣的身軀，無數的肢節蠕動著，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還差最後一步，還差最後一步……我將邁入那永恒的生命的境界，踏足真正的仙界！”
霖墨北猛然竄飛而起，掠起一片腥臭的颶風，徑直衝向了塔頂。
李穆歌向上看去，在那塔的頂端，懸浮著一顆……妖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