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殺人?”
劉表眼眸一亮,拂手示意蒯越說下去。
“主公可明麵上應允劉備,聯手夾攻張濟,實則卻駐軍新野,不再北上穰城。”
“如此,則主公對張濟將不構成威脅。”
“張濟意圖南攻穰城,無非是因為軍中乏糧,想搶掠糧草而已。”
“而據我細作所報,劉備此番來比陽,攜帶了近十萬斛糧草,每日都有糧車源源不斷從汝南方向運抵比陽。”
“劉備兵微將寡,手握這麼多糧草,等於是稚子抱金!”
“張濟會放著劉備不去搶,卻依舊要攻穰城,非要與手握一州之兵的主公硬碰硬嗎?”
蒯越捋著細髯,微眯的眼睛中,透露著一股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劉表何等權謀,立時領悟了其中玄機,微微點頭:
“老夫明白了,異度你的意思,是要借劉備這把刀,去對付張濟?”
蒯越冷冷一笑,卻道:
“劉備這把刀還是鈍了點,又怎砍得動張濟?”
“越此計,不過是借劉備之手,來消耗張濟罷了。”
“待他二人殺得兩敗俱傷時,主公再適時出手,揮師北上,何愁不能將他們一並收拾!”
蒯越點破了真正意圖,看似平淡的語氣中,卻透著一股森冷。
劉表捋著半白細髯,權衡著蒯越計策。
“主公,異度此計一石二鳥也。”
“讓張濟和劉備互相廝殺,借此消耗二人實力,我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他們一個西涼匹夫,一個織席販履之徒,也配占據南陽,覬覦荊州?”
“主公正好將他們一並除之!”
蔡瑁轉變了立場,倒向了蒯越這邊,語氣中透著一股優越感。
無論對張濟也好,劉備也罷,皆是心存輕視。
劉表權衡再三後,卻是歎道:
“爾等擁立老夫為荊州之牧,老夫自然有守土安民,抗擊外敵之責。”
“張濟便罷,但那劉玄德卻乃老夫同宗。”
“老夫不忍心對他動武啊。”
蔡瑁和蒯越對視了一眼,旋即聽出劉表言外玄機。
他們這位主公,是顧慮著名聲,不便對劉備這個同宗用兵。
哪怕這個劉氏同宗出身草根,與劉表這般根紅苗正,宗冊有名的劉氏皇族,有著天壤之彆。
蒯越眼珠微微一轉後,拱手道:
“主公宅心仁厚,顧念同宗之誼,當真是令越佩服。”
“越以為,主公將來擊破張濟,不妨招降劉玄德,令其充當主公藩屬,率一軍屯兵宛城。”
“主公則可將糧草供給的命脈,牢牢掌握於手中,令劉備不敢存有異心,隻會老老實實為主公拱衛荊州北大門。”
“那劉玄德也是識時務之人,自然看得出,這是他保全自己的唯一出路,定然是欣然歸降主公。”
“如此一來,主公既不必對同宗用兵,又能覓得一將為主公鎮守北境,豈非一舉兩得也。”
蒯越分析著利害,洋洋灑灑又獻上一策。
劉表精神一振,眼中那份顧慮不忍,漸漸煙銷雲散。
“好,異度此計一石二鳥,甚合吾意。”
劉表拍案而起,欣然一拂手:
“就依異度之計,速速回複劉玄德吧。”
“傳令下去,大軍暫駐新野,停止北上穰縣。”
“老夫就在此間,坐看他們二虎相爭,兩敗俱傷!”
…
宛城,郡府。
“狂妄,狂妄之極!”
“劉備,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威脅本將,視本將為草芥!”
府堂內,張濟將劉備那封“最後通牒”,狠狠的拍在了案幾上。
那約莫三十左右的西涼武將,麵帶疑色,上前拿起了那道帛書。
他滿眼好奇,想要看看那個半道殺出來的劉備,到底寫了點什麼,竟令自己叔父如此惱火。
“竟然限定我們十日內退出南陽,否則便率軍踏平宛城?”
“這個劉備竟敢如此目中無人,小看叔父?”
張繡眉頭皺起,頓時也被激怒。
張濟騰的坐起,麵帶著怒色,負手踱步堂前。
“文錦,劉備帶了多少人馬前來?”
張濟踱步之時,忽然間問道。
“據我細作刺探,劉備從徐州出逃時,本隻有三千人馬,但在汝南招攬了數千黃巾。”
“如今合兵一處,兵力當在一萬人左右。”
聽得張繡稟報,張濟停下腳步,眼中透出幾分狐疑。
他占據著南陽,刮地三尺搜刮來的糧草,都快要養不活一萬兵馬。
劉備從徐州遠道而來,隻占據了比陽一縣,哪來的錢糧養活一萬士卒?
難道他劉備的士卒,都隻吃土嗎?
“據說劉備進駐比陽後,每日都有糧車源源不斷,從汝南方向運至。”
“聽聞劉備是得了徐州糜氏傾家蕩產支持,又在盱台搶了袁術數萬斛糧草。”
“據說他現下手中握有十萬斛糧草,足夠養萬餘士卒一年之久,自然是不缺糧的。”
張繡看出了張濟疑心所在,便主動為其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