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處,孫策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如鐵。
水軍用儘各種手段,破不了江上的三道鐵鎖,大軍就此被阻於此。
不得已之下,孫策隻得把希望,放在了攻破南岸江夏軍旱營上。
隻有破了旱營,方能斬斷鐵鎖,他的千艘戰船才能繼續西進,直取夏口。
“黃祖終究兵馬有限,既要防著劉備,又要抵擋我軍四萬大軍猛攻。”
“我看他已是力不從心,守勢大不如前幾日,最多五日,我們必能破營。”
周瑜遙指著敵營形勢,臉上卻洋溢著自信的冷笑。
孫策臉色這才稍稍好轉,咬牙恨恨道:
“黃祖這狗賊,吾破夏口後,必滅他滿門,血洗夏口!”
周瑜微微一凜。
自己這位主公兼好友,這是氣惱於被黃祖鐵鎖陣所阻,又犯了嗜殺癮,竟想要屠夏口以泄憤。
“咳咳,伯符啊,其實…”
“報——江陵急報!”
潘璋飛奔而來,打斷了周瑜的勸諫。
“啟稟主公,江陵急報。”
“劉備已於三日前攻陷江陵,荊州軍全軍覆沒,劉表隕命,蒯越挾劉琮出逃,前往夏口投奔黃祖。”
“江陵城,已為劉備所有!”
一道驚雷轟落。
孫策和周瑜身形猛然一震,二人臉色愕然大變。
“江陵城失陷?劉表老賊死了?”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孫策勃然變色,激動的驚怒大叫,一把將潘璋手中情報奪過。
“劉表雖損兵折將,但江陵城到底城堅糧足,他又調集了一萬荊南軍守城。”
“就算他再無能,就算那劉備再強,江陵豈會這麼快就失陷?”
周瑜亦是滿臉吃驚質疑,匆忙湊上前去看那急報。
二人臉上的質疑,漸漸變為了驚異,眼珠瞪大,嘴巴也微微張開。
爾後彼此對視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急報之中,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劉表逼走了黃忠和長沙兵,如何破釜沉舟偷襲劉軍糧營,卻中了埋伏全軍覆沒,爾後被劉備趁勢攻破江陵,以及劉表被蕭方活活罵死…
全部經過,一清二楚。
“劉表這個蠢材,為何要逼走那黃忠?”
“他何來的膽量,竟然敢出城偷襲劉備?”
“他是老糊塗了,還是瘋了嗎?”
孫策難以置信的看向周瑜,臉上是匪夷所思之色。
周瑜思緒飛轉,驀的心頭一震。
“若我推測無誤,這必是劉備使了離間計,令劉表對黃忠生疑,方才將其逼走。”
“沒了長沙兵,劉表情知江陵守不住,唯有破釜沉舟偷襲劉備糧營,卻不想劉備早有預料,布下了伏兵坐等荊州軍前來送死!”
周瑜何等智謀,僅憑現有情報,便推測出了其中玄機。
孫策恍然省悟,臉上驚異更濃:
“那劉備,竟然有這等智計,將劉表戲耍於股掌之中?”
周瑜眉頭深鎖,歎道:
“劉備雖有雄才,卻未有大略,這種種手筆,必是那蕭方的傑作!”
蕭方!
又是這個名字。
孫策恍然省悟,手中密報攥緊:
“此人之詭詐多端,當真是我生平所未見,將來必為江東大患!”
說罷,孫策將手中密報,撕成了粉碎。
“傳令,全軍急攻,三日之內,必須給拿下敵營!”
孫策急了。
江陵失陷,他的如意算盤就此被打亂,劉備隨時將順江東下,直取夏口。
他若再不破敵營,破不了這鐵鎖陣,豈非連夏口也要被劉備吃下去?
忙乎了半天,荊州儘為劉備所有,他耗損兵馬錢糧,到頭來彆說瓜分荊州了,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這豈不是虧大了?
“伯符,形勢已變,我以為我們反倒要暫停攻勢才是。”
周瑜卻出人意料,與他唱起了反調。
孫策一愣,茫然的看向了周瑜。
“先前咱們急攻,是為搶在劉備攻下江陵前奪取夏口,我們方能殺入荊州腹地,截斷長江。”
“但現下的形勢卻是,劉備意外的已破江陵,荊南四郡傳檄而定,江夏以西儘為其所有。”
“劉
備隨時會順江東下,攻取夏口,倘若我軍那時正圍攻夏口不下,卻被劉備突然從上遊殺來,如何應對?”
周瑜一番分析後,臉上再次揚起自信之色:
“所以,我們不如暫且停止進攻,讓黃祖得以騰出手來,向西阻擋劉備。”
“以其江夏水軍實力,水戰應該占有優勢,至少能與劉備形成對峙之勢。”
“介時,我們再趁夏口空虛,突然發兵再攻,還怕不能出其不意破了這鐵鎖陣,一舉拿下夏口!”
“介時夏口在手,以我江東水軍的實力,還怕奪不下長江水權,還怕破不了劉備嗎?”
周瑜一臉的運籌帷幄,洋洋灑灑獻上一計。
孫策臉上陰雲一掃而空,欣然道:
“公瑾此計,乃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之計!”
“好,就讓黃祖和劉備去狗咬狗,吾坐收漁利!”
孫策望向江陵方向,嘴角鉤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