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寧那一箭雖然重傷黃祖,卻並未將他當場射殺。”
“若不然的話,夏口守軍必軍心瓦解,主公現下已是不戰而下了!”
聽得甘寧所說,一旁徐庶忽的眼眸一亮,想到了什麼。
“主公,赤壁一戰,徐將軍不是俘獲了黃射麼?”
“仗打到這份上,黃祖應該清楚,夏口城他是決計守不住,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孫策與他有殺父之仇,黃祖絕計不敢降孫策,那便隻有降了主公。”
“主公何不令這黃射,入城去勸說其父投降?”
徐庶獻上一策。
劉備眼眸一亮,徐庶此計,正中他下懷。
強攻夏口,自然免不了死傷,兩軍將士也好,城中百姓也罷,都得付出不小代價。
何況黃祖父子畢竟也是黃氏一族,與黃承彥同出一族,與黃忠也算遠親。
給黃祖父子一條生路,也算是給黃承彥和黃忠一個麵子。
念及於此,劉備欣然道:“元直此策甚好,來人啊,速將黃射帶上來吧。”
須臾。
那位二進宮的黃家公子,便灰頭土臉,忐忑不安的被押解入帳。
再次看到劉備一瞬間,黃射身形一凜,心中是五味雜陳。
既有畏懼,又有羞愧。
回想當初,他在樊城之時,可是做過一次劉備的階下囚。
那樁被俘的屈辱,至今還未全部抹除。
誰能料到,事隔不到半年,他竟然不可思議的,第二次做了劉備的俘虜。
古往今來,屈辱如他這般,隻怕他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畏懼,則是怕這一次,劉備就不會對他再手軟了。
畢竟他黃家兵敗至此,已沒有了上次,可跟劉備談交換條件的資本。
“黃射,那道鐵鎖橫江之計,我是幫伱父子對付孫策的。”
“你反過來用此計,來對付我主,不太合適吧。”
蕭方率先開口,要從心理上先瓦解這位黃家公子。
黃射心頭一震,額頭冷汗浸出,臉色變的尷尬起來。
蕭方臉上掠起幾分諷刺,冷笑道:
“如是我沒猜錯,多半是那蒯越,想出用這鐵鎖橫江之計,為阻擋我主。”
“可惜啊,他連抄我計策都能抄錯,就沒仔細想想,這鐵鎖橫江之計阻擋的敵人,身處上遊和下遊,效果會全然不同嗎?”
黃射打了個寒戰,愕然驚恐的目光猛看向蕭方。
他猜對了。
蕭方送給他這計策時,早就知曉破解這鐵鎖計的手段,根本就不怕他用此計反過來對付自己。
甚至於,蕭方連是蒯越在背後出謀劃策,也算的一清二楚。
“此人的智計,當真是強到匪夷所思,讓人恐怖!”
“蒯越啊蒯越,你在這蕭方麵前,也配稱荊州第一謀士?”
“可笑,可笑啊~~”
黃射心中湧起深深的絕望,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崩潰。
於是,他顫巍巍起身,跪倒在了劉備麵前。
“蕭軍師真乃神人也,玄德公得如此神人輔佐,我父子二人竟妄圖與玄德公為敵,當真是不自量力。”
“射已輸的心服口服,願入城勸我父歸降於玄德公,還請玄德公再給我一個機會!”
黃射跪了。
不用劉備主動開口,自己跪了下來,向老劉請降。
蕭方不再多言,回頭向老劉示意一眼。
劉備微微點頭,遂正色問道:
“黃射,前番我已給過你一次機會,你父子卻依舊與我為敵。”
“這一次,你當真願勸你父歸降?”
黃射直起身來,慨然道:
“射願指長江為誓,
若射有半句虛言,願沉江溺亡!”
時人重誓,黃射都指江為誓了,以老劉的性情,豈有不信之理。
何況,他本來也有令黃射入城,勸降黃祖的用意。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你便即刻入城,去勸降令尊吧。”
“你告訴他,隻要他能開城歸降,免除兩軍士卒,滿城百姓的死傷,我劉備麾下,必有他一席之地!”
劉備也是大度的開出了條件。
黃射當即拜謝,再三承諾之後,方才告退而去。
“主公,姐夫,亮有些許顧慮。”
黃射前腳走了未久,一直沉思的諸葛亮,卻忽然開口:
“若是黃祖還活著,自然可令這黃射去勸降其父。”
“可若是黃祖重傷不治,死於了興霸將軍箭下呢?”
“這般一算,我們便與黃射有了殺父之仇,他還會歸降主公嗎?”
諸葛亮一句話,立時提醒了劉備。
“阿亮啊,你咋不早說,兄長都把黃射放走了你才說,總不能讓俺兄長說話不算數,再把那小子追回來吧。”
張飛斜瞪了眼諸葛亮,抱怨了起來。
“這個,亮也是剛想到的嘛…”
諸葛亮微微苦笑,臉色略有無奈。
這時,徐庶卻道:
“黃家父子現下除了降主公之外,便隻能是降孫策。”
“縱然黃祖重傷不治,但其與孫策畢竟有殺父之仇,此人嗜殺成性,黃射若是降了孫策,就不怕被孫策秋後算賬?”
“庶以為,黃射若是聰明的話,隻能選擇歸降主公。”
諸葛亮卻搖了搖頭,說道:
“元直所說,固然不無道理。”
“隻是人心難測,誰敢斷定,黃射就不會做出有違常理的決斷?”
“倘若他當真愚蠢到決心死守夏口,以待孫策率軍前來,則我軍就要麵臨內外受敵之困。”
“這般局麵,我們不可不事先有所準備才是。”
徐庶語塞。
聽得諸葛亮這番話,劉備眉頭凝起,臉上不禁蒙上了層陰影。
“阿亮的擔心,也無不道理。”
“既然如此,為防黃射犯蠢降孫策那殺人狂魔,主公何不就設下一道雙保險呢?”
一直呷著美酒的蕭方,忽然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