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備雖有一腔匡扶漢室的熱血,卻與你一樣渾渾噩噩,不知前路該往哪裡走。”
“如不是得遇景略這等王佐奇士,備多半已死在了徐州,就算僥幸躲過一劫,此刻也不知在哪裡蹉跎光陰。”
“說句大實話,備也沒想到,會有今日這般局麵,更沒想到還能與子義在這江東再會。”
劉備是感慨萬千,將自己今日成就,皆是歸功於了蕭方身上。
太史慈順著劉備目光,轉向了那位輕搖羽扇的年輕文士。
“這位莫非便是,傳聞中算無遺策,奇謀百出,輔佐主公橫掃荊揚,所向披靡,如謀聖再世的蕭軍師?”
太史慈打量著蕭方,眼神中既是新奇,又是深深的敬意。
“子義說的沒錯,這位便是蕭方蕭景略。”
劉備笑嗬嗬的點頭說道。
太史慈當即禮了禮衣冠,向著蕭方拱手一揖:
“慈於江東之時,便久仰蕭軍師神機妙算之名,今日終於得見蕭軍師風采也!”
蕭方羽扇微微一揚,淡淡笑道:
“子義言重了,東萊太史慈,義勇世無雙,方也是久仰你太史子義之名。”
“主公得子義這般虎將,江東可定也!”
說著蕭方便上前,將太史慈扶了起來。
劉備是哈哈一笑,拉著太史慈豪然道:
“吾已備下接風酒,子義,走,我們回大帳去!”
“今日咱們定要開懷暢飲,喝他個痛快才是!”
太史慈也是豪爽之人,當下也哈哈大笑,遂欣然隨著劉備入營。
一行人入得大帳,劉備便將營中謀臣武將眾豪傑,儘數介紹給了太史慈。
太史慈便與眾將,輪番豪飲,開懷大笑。
正喝得痛快之時,親衛入帳。
“啟稟主公,袁術派信者由北岸而來,送來一封戰書給主公!”
大帳內的談笑聲,立時沉寂下來。
眾人驚訝的目光,齊聚向了那封戰書。
劉備放下酒杯,卻也不看,隻令陳到當眾宣讀。
於是陳到便接過書信,將那道所謂戰書,高聲宣讀了出來。
諸將拳頭漸漸握緊,個個開始咬牙切齒,臉上燃起了憤怒之色。
那是一封極具羞辱性的戰書。
袁術以狂傲的口氣宣稱,他將退兵十裡,放劉備率大軍登陸北岸,兩軍於濡須水西岸決一死戰。
信中的用詞語氣,極儘的輕蔑,儼然視劉備如草芥一般,彈指間便可摧滅。
“袁術這個狗雜種,當年若非他犯我徐州,兄長焉會讓呂布鑽了空子,竊了我徐州!”
“現下兄長雄踞荊州,實力遠勝當年,他竟然還敢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兄長,當真可惡之極!”
“兄長,咱就跟他戰,新仇舊賬咱們一起跟他算!”
張飛罵罵咧咧而起,憤然叫戰。
劉備聽著他這番罵言,當年失徐州時的慘烈,不由浮現於心頭。
再加上袁術篡漢之罪,這國仇私恨疊加,焉能不激起劉備的怒意。
“景略,你說袁賊這道戰書,我接還是不接?”
劉備雖滿腔憤怒,卻仍保持著幾分冷靜,不忘征詢蕭方的意見。
畢竟袁術帶來了三萬淮南兵,況且還有呂布這等天下第一武將為先鋒,這樣的陣容,哪怕是曹操也得忌憚三分。
何況東邊赭圻渡還有孫策一萬兵馬,雖然已構不成主要威脅,卻仍要留下足夠的兵馬監視施壓。
這意味著,若渡江應戰,最多隻能帶三萬左右兵馬,與袁術兵馬兵力相當。
而且還是背水一戰。
形勢不能說處於劣勢,至少也是旗鼓相當吧,以老劉的定力,自然不會因怒而戰,輕易中了袁術的激將法。
“袁術所以下這道戰書,是因為他在淮南驕奢無度,橫征暴斂,必定是庫府空虛,並無多少糧草支撐他與我軍長期對峙。”
“所以他才想激怒主公,才好速戰速決。”
“而現下曹操正兵圍葉縣,主公平定江東也需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南陽出現變故。”
“況且拖延下去,也給了孫策招募新兵,恢複元氣的機會。”
“如此一來,袁術這道戰書,豈不正中主公下懷?”
蕭方意思已明了,主張老劉順水推舟接下袁術的挑戰。
老劉手中戰書攥緊,眼中戰意已熊熊燃起。
蕭方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接著又道:
“況且主公自起兵以來,雖然連戰連勝,但卻多以出奇製勝為多。”
“用兵之道,講究的乃是奇正相合,以正兵為主,以奇兵為輔。”
“主公若想一統天下,再造漢室,光靠奇兵還遠遠不夠,還要有以堂堂正正之師,正麵破敵的能力。”
“袁術麾
下的淮南兵,既不算烏合之眾,亦非是精銳之師,正好可用來一試我軍正麵決戰的能力。”
“唯有經曆一場正麵對決,方能打出主公真正的威名,方能讓我們將士打出信心,我軍也才能真正配得上精銳之師四字!”
“故方以為,袁術要戰,我們便渡江與他一戰!”
蕭方這一番話,如雷霆般回蕩在帳中,令諸將無不熱血沸騰。
劉備眼中殘存的顧慮,此刻也如醍醐灌頂一般,儘數被蕭方所言驅散。
“軍師說的沒錯!”
“唯有以堂堂正正之師,正麵擊敗強敵,我軍才可稱精銳之師!”
劉備奮然而起,豪然喝道:
“傳吾將令,吾將親率三萬步騎過江,與袁術那漢賊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