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明,你到底是何意?”
孫權卻沒孫賁那般暴躁,看出呂蒙的提議並非孫賁想的那麼簡單。
呂蒙深吸一口氣,默默說道:
“蒙適才已說過,我軍已來不及招兵買馬,會稽郡萬萬是守不住的。”
“會稽若失,則江東便將全境淪陷,這意味著,江東失陷已成定局。”
“除非主公要與江東共存亡,否則隻能棄江東彆走。”
“如今追兵就在身後,我們唯一逃離江東的機會,就是向東前往海鹽港,走海路北上淮南去投靠那呂布!”
“這是主公保住有用之身,希圖將來收複江東的唯一機會。”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孫賁再次勃然大怒。
“伯符認袁術為義父,已經是有辱我孫氏之名,有辱他江東之主的威名。”
“你如今竟讓仲謀學伯符,又去淮南投靠呂布那四姓家奴,你想讓仲謀也為天下人唾棄不成?”
麵對孫賁的質問,呂蒙不作反應,目光隻轉向了孫權。
孫權卻沉默不語,並沒有激烈的反應,顯然是認清楚了眼前形勢,心下正在權衡利弊。
半晌後,孫權有氣無力的一聲苦歎。
“子明說的沒錯,到了這般地步,再死保江東,除了賠上性命外,已無意義。”
“棄江東彆走,保存實力,再圖收複江東才是上策。”
孫權話鋒一轉,卻又道:
“隻是那呂布聲名惡臭,如兄長所言,吾若去投奔那四姓家奴,豈非為天下人恥笑?”
“既然是浮海北上,為何我不能前往徐州,投靠那曹孟德呢?”
孫權顯然是還顧忌些名聲,對呂布瞧不上眼。
呂蒙卻搖了搖頭,說道:
“主公固然可投靠曹操,可曹操卻對江東鞭長莫及,其誌在北上與袁紹爭鋒,南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主公若去投靠曹操,曹操多半不會重用主公,隻會削去主公部曲,將主公當作一個富貴閒人養起來。”
“真到那個時候,主公遠在中原,部曲散儘,隻餘下了孤家寡人一個,何談收複江東,報仇雪恨?”
聽得此言,孫權猛的打了個寒戰。
“而呂布雖聲名惡臭,但其畢竟占據著淮南,與江東接壤,劉備鯨吞我江東後,必會渡江北上再奪淮南。”
“主公對呂布便有莫大用處,他必定會重用主公來招攬舊部,助其抵禦劉備的北犯。”
“那麼主公不但能保住部曲,還能在淮南拿到一片立足之地,靠著呂布的庇護支持,招攬江東反劉之士前往投奔。”
“如此,主公方有機會重整旗鼓,將來覓得良機,方有渡江南下,收複江東的希望啊!”
呂蒙滔滔不絕,將投靠呂布的種種好處一一道來,還給孫權勾勒出了美好藍圖。
孫權緩緩起身踱步,品味著呂蒙的方略,權衡著其中利弊。
孫賁見孫權被說動,急勸道:’
“仲謀啊,伱萬萬不可聽他蠱惑,去投奔那呂布啊!”
“那四姓家奴早已聲名惡臭,仲謀你若投靠到這種人羽翼之下,將來史筆如刀,會如何書寫我孫氏一族?”
“隻怕史書之上,我孫氏會為萬世恥笑啊!”
孫賁還是要點臉的。
其實先前孫策認袁術為義父時,他們這幾個堂兄弟,就頗有微詞不滿。
隻是礙於這江東是孫策打下的基業,再加上孫策那獨斷專性,剛愎自用的性格,他們縱然有微詞也不敢反對。
你孫權算什麼?
江東不是你打下來的,你一無威信二無雄才,你憑什麼讓我們這些兄弟,跟著你去淮南受辱?
孫賁這反對之詞,令孫權心頭一震,眼神變的猶豫起來。
呂蒙見狀再一拱手,正色道:
“主公,蒙讀書不多,什麼史書的蒙也不太懂,蒙隻知道‘成王敗寇’四個字。”
“主公若不往淮南,將永世再無收複江東之日,那就徹徹底底的成了敗寇。”
“敗寇必會被後世恥笑!”
“主公若將來能收複江東,成就霸業,誰還會記得主公曾經投靠呂布的恥辱?”
“世人隻會說主公能忍辱負重,能屈能伸,有勾踐之奇,乃不世出的雄主!”
孫權心頭一震,驚奇的目光看向呂蒙,顯然沒料到,這個平素不讀書的吳下阿蒙,竟然能說出這樣的大道理來。
孫權心中那份糾結顧慮,也為他這番話,悄無聲息間驅散。
沉吟片刻後。
孫權一咬牙,毅然道:
“子明言之有理,成王敗寇,乃至理也!”
“吾隻要能活下去,隻要將來能收複江東,為兄長和我孫氏一族報仇雪恨,縱然忍辱負重,暫時依附那四姓家奴又如何?”
“我意已決,直奔海鹽港,浮海北上淮南!”
呂蒙長鬆一口氣。
孫賁卻震驚萬
分,急叫道:
“仲謀,你休得聽他巧舌如簧,信了他的牽強附合的這些歪理。”
“我們孫家投靠誰也不能投靠呂布那四姓家奴,我們——”
寒光掠過。
周泰佩刀出鞘,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