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國玉璽!”
沮授四個字緩緩出口。
大帳中,所有人都神色為之一震。
袁紹神經驀然間繃,半開半闔的眼睛,陡然間睜開。
他瞬間明白了沮授的深意。
當年孫堅攻破洛陽,無意間得到了這象征皇權天授的玉璽,卻拒為了己有。
孫堅死後,這傳國玉璽便為孫策所有,孫策為了拿回自己的部曲,又將傳國玉璽獻給了袁術。
袁術膽敢稱帝,也有手握傳國玉璽的底氣在內。
畢竟“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的誘惑,可不是誰都能經受得住。
而袁術被劉備所殺,呂布竊占淮南後,這傳國玉璽,自然就落到了呂布手中。
沮授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借著呂布求救之機,逼其將傳國玉璽獻上!
傳國玉璽,天命所在啊…
若打贏了曹操,攻陷了許都,又手握傳國玉璽,這在天下人心中象征著什麼,還用得著過多解釋麼?
沮授雖然最初反對袁紹南征,是為維護河北士人的利益,但這並不代表著他摸不透袁紹的野心。
既然袁紹南下已是既成事實,對劉氏取而代之已是大勢所趨,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幫袁紹將傳國玉璽拿到手。
袁紹拳頭悄然握緊,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道不易覺察的興奮。
興奮一閃而逝,袁紹乾咳幾聲,臉上旋即堆起大義凜然。
“公與言之有理!”
“傳國玉璽乃天子聖物,若落入劉備曹操等野心之徒手中,他們必會借重於傳國玉璽謀逆篡位。”
“此等國之神器,自當由老夫來保管,待老夫擊滅曹賊,迎奉天子之後,再將其獻歸天子。”
袁紹當著眾臣麵,自然不敢公然表露竊占傳國玉璽的野心,便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郭圖逢紀等人,忙是對袁紹的忠義一片讚頌。
於是計議定下,許攸則星夜兼程離官渡,向東往徐州而去。
呂布的使者則帶著袁紹的條件,匆匆忙忙南下還往壽春。
…
關中,扶風郡治所,槐裡城。
郡府之內,一位國字臉的中年武將,正端詳著手中那道詔書。
那是天子剛剛送抵的密詔,令他發麾下西涼部曲出潼關,倍道兼程前往許都,接受大公子曹昂統領,南下奔襲陽泉,以解呂布之危。’
“天子這道密詔,應該是曹公的意思,文和,你說我是奉命還是不奉命?”
馬騰麵色猶豫,抬頭看向了那位須發半白,年過花甲的黑衣謀士。
賈詡。
當年受張繡之邀,原本離開關中,往南陽投奔張氏叔侄。
誰知剛出潼關,卻得知張濟已為劉備所滅,張繡率殘部降了劉備的消息。
這位毒士無奈之下,隻得又折返回了關中,幾經權衡後,投入了馬騰麾下。
賈詡的智計,西涼諸將自然是無人不知,馬騰是如獲至寶,當即奉為了謀主。
於是靠著賈詡的智計,馬騰一舉擊殺韓遂,連破各關中大小諸侯,數年間將自己打成了關隴最強的一路諸侯。
袁曹決戰前一年,曹操派鐘繇持節經略關中,賈詡又勸說馬騰上表歸附朝廷,名義上倒向曹操陣營。
馬騰對賈詡言聽計從,遂遣子侄入朝為質,換取曹操借天子名義,封他為前將軍加槐裡侯,坐鎮扶風郡。
如今袁曹鏖兵於官渡,馬騰名義上聽從曹操號令,實則是保持中立,並未派一兵一卒參加。
現下曹操卻忽然令他出兵,去淮南幫呂布解圍,馬騰難做決斷,自然要向賈詡求問。
“他袁曹爭鋒,咱們馬家兩不相幫,已經是對得起曹操。”
“現下曹操卻想讓咱們出兵,還大老遠跑去淮南,幫那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呂布解圍,咱們憑什麼聽他的?”
“父帥,兒以為這道密詔,父帥該當婉拒。”
未等賈詡開口,一位二十多雄,英武雄健的年輕武將拍案而起,便搶先一步否決。
馬騰眉頭微皺,不悅道:“孟起,先莫要急著下定論,先聽聽文和意思。”
年輕武將咽了口唾沫,隻得重新坐下。
賈詡捋著半白細髯,淡淡道:“老朽的看法,倒與孟起將軍不同,老朽以為將軍你當奉此詔!”
馬騰麵露困惑,示意賈詡說下去。
“首先,這是天子詔令,將軍你身為大漢前將軍,奉詔出兵乃是為臣本份。”
“其次將軍此番出兵,是去解淮南之危,並非是與袁紹為敵,於袁曹之爭仍可屬於中立。”
“再者曹公所以去救呂布,是怕為劉備奪得淮南,兩麵受敵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