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庫府之中,雖然存糧所無幾,但溫侯不要忘了,壽春之中,還有數萬百姓。”
“苦一苦百姓,再籌得兩三個月糧草,還是不難辦到的。”
呂布望向堂門外,先是愣怔茫然,旋即猛然省悟。
陳宮這是在教他強搶壽春士民的存糧啊。
這城中數萬士民,誰家裡沒藏個幾石米,那些富戶藏幾十石米也是常有,豪強士家私藏個百石米也不足為奇。
若是統統強征上來,給糧庫添上了幾十萬石糧草,應該不成問題。
“好好好,公台此計甚妙啊。”
“本侯為滿城士民堅守壽春,保護他們免遭大耳賊屠刀,當此關鍵時刻,也該是他們出點血,報答本侯的時候了。”
呂布是豁然開朗,欣然采納了陳宮獻計。
高順卻眉頭一皺,拱手提醒道:
“溫侯,公台先生此計,雖是緩解了我軍中所需糧草,可百姓糧草若被強征,他們又吃什麼?”
“若是圍城數月,這滿城百姓,豈非統統要被餓死?”
“溫侯就算是守住了壽春,也將失儘壽春人心,失儘淮南人心啊。”
呂布卻一擺手,不屑一哼:
“人心算個屁,本侯若是死了,就算被人萬世稱誦又有何用?”
“隻要本侯活著,守住了壽春,本侯就依舊是淮南之主!”
“就算他們再恨本侯,依舊也得奉本侯為主,乖乖的做本侯的子民!”
高順被呂布的霸氣回答,懟到是啞口無言。
半晌後,高順隻得又道:
“可這城中數萬百姓,若是挨不住餓,群起作亂反抗,又當如何是好?”
呂布一震,臉上的霸道神色,立時換作了幾分忌憚。
幾萬號百姓啊,若是作起亂來,壽春定然大亂。
介時劉備若再趁勢攻城,縱然他糧草不缺,壽春卻仍舊有被攻破的風險。
“公台呀,伯平的顧慮,不無道理呀。”
呂布束手無策,隻得又看向了陳宮。
陳宮卻冷冷一笑,不以為然道:
“溫侯放心,宮自有辦法,既得籌得糧草,又能解決城中百姓作亂的隱患。”
呂布大喜,瞪大眼睛等著陳宮的妙計。
陳宮抬手又向著城外一指:
“劉備不是自詡仁義麼,那咱們就把這幾萬個包袱,甩給劉備便是…”
呂布眼神茫然。
…
兩天後,城南劉營。
中軍大帳內。
劉備正與蕭方並肩策馬,巡視各營,親自視察圍營修築的進展。
馬蹄聲響起,蔣欽飛奔而至,叫道:
“主公,壽春南門有情況,請主公速登望樓!”
劉備眼中精光一閃。
南門有情況?
莫非是呂布挨不住被圍困,要率軍突圍?
這好啊,正中下懷。
劉備當即翻身上馬,就近登上了一座望樓。
蕭方與關羽等諸將,也都跟了上去。
老劉登上望樓,居高臨下遠望,臉上的驚喜卻變成了困惑。
壽春南門確實有大隊人馬湧出來,但出來的卻不是呂軍士卒,而是數以千計的百姓。
有男有女,老幼婦孺,拖家帶口的哭哭啼啼而出。
城頭上還有呂軍士卒,又是厲聲喝斥,又是以弓弩威脅,將他們強行驅趕而出。
“景略,你說呂布這是在做什麼?”
劉備驚奇不解的目光,回望向了蕭方。
蕭方遠望片刻,冷笑道:
“若方所料不錯,這必是呂布強搶了壽春士民存糧,以充作他的軍需所用。”
“他搶了百姓存糧,怕百姓不堪挨餓,憤起反抗作亂,便索性將這幾萬百姓驅趕出城
,把這幾萬張嘴甩給了主公。”
劉備恍然大悟,明白了呂布用意,不禁眉頭深皺,臉上浮現厭惡之色。
“這四姓家奴,當真是隻歹毒的惡狼,搶了自個兒百姓糧草不說,還把他們趕出家園,當真可惡可恨~~”
張飛拳頭緊握,口中咬牙切齒大罵。
關羽則臉色鐵青,沉聲道:
“這四姓家奴把百姓趕出城來,兄長若是不收,則有損兄長仁義之名。”
“兄長若是收了,就要養活幾萬張嘴,消耗我們自己的軍需糧草,徒增我軍負擔。”
“呂布此計,著實是歹毒!”
劉備卻強收起臉上厭惡,輕歎一聲道:
“呂布此計雖毒,不過我攻破壽春後,這數萬百姓,終究也將是我治下子民,豈能見死不救。”
“傳令下去,就地收攏難民,撥出糧草賑濟百姓吧。”
“再傳令孔明和子敬他們,額外從江東荊州,再多補運些糧草送往壽春便是。”
關羽和張飛也不好說什麼,隻得依令行事。
而這時,蕭方嘴角卻微微上揚,冷笑道:
“我料想這一計,必是那陳宮的手筆,此計雖然惡心,於主公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原本有一道速破壽春的計策,隻是擔心主公忌憚於滿城士民性命,未必會采納。”
“現下呂布把滿城百姓趕出了壽春,那我這道計策,正好可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