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躺在地上的韓猛,口中狂湧著鮮血,臉上扭曲著不甘與絕望。
一道血色槍鋒,卻無情劃過,將他人頭斬落。
張繡遂將韓猛人頭,掛在了馬鞍上,繼續縱馬拖槍,殺向潰逃的袁家騎兵。
主將被斬,幽燕鐵騎殘存的戰鬥意誌,更是土崩瓦解。
他們如受驚的羔羊一般,全然沒了當初橫掃河北,威風發麵的驕傲,隻顧抱頭向著袁軍主陣逃去。
劉軍騎兵則如虎狼一般,一路追輾,一路狂殺。
這一幕,兩百步外的袁譚,看的是清清楚楚。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五千鐵騎,莫名其妙的就被射了個人仰馬翻。
他更是眼睜睜看著,潰逃的幽燕騎兵,被劉備的騎兵殺到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怎麼會這樣?”
“我五千鐵騎,眨眼間就被打垮了?”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
袁譚嘴巴大張,眼珠爆睜,臉形扭曲著無儘愕然迷茫,仿佛見鬼一般。
“難道說,那大耳賊不光是在正麵,竟然在側翼也布下了數千弩兵?”
“可這也不應該啊,韓猛久經沙場,既然正麵避開了敵軍弩兵,若側翼發現敵軍布有弩兵,理應及時轉向,不該還盲目的衝上去啊?”
辛評震驚的神色間,又摻雜著深深困惑不解。
這對主臣,乃至袁軍上下,皆是陷入了震驚愕然之時。
便在這時,迎麵號角聲吹響,七萬劉軍主陣已轟然而動,推輾了上來。
幽燕鐵騎被破,已令袁軍士氣大挫。
現下劉軍大舉來攻,更是令袁軍軍心大恐,腳步不自覺的紛紛後退。
辛評見狀,隻得苦著臉勸道:
“大公子,我軍軍心已亂,此戰已絕無勝算,速速撤回下相才是!”
驚愕迷茫中的袁譚,仿佛自尊被狠狠刺了一刀,立時惱羞成怒。
“盱眙敗給了大耳賊便罷,今日若再敗給大耳賊,我袁譚威名何在?”
“逢紀審配他們,會如何趁機攻詰詆毀於我?”
“父親又會怎麼看我?”
袁譚咬牙切齒,鐵青著一張臉怒問辛評。
辛評被懟了一鼻子灰,竟無從回答。
袁譚揮師南下,與劉備開戰,不就是為了拿下淮南,再立威望,確保袁家儲位麼。
此戰若再輸了,豈非顏麵掃地,先前拿下徐州的功勞威望,也全都要賠進去。
這裡外裡一算,豈不虧大了!
“我還有七萬步軍,這一戰我還沒有輸!”
袁譚拔劍在手,向著劉軍一指,暴喝道:
“全軍聽令,給我壓上去,與敵軍決一死戰!”
辛評吃了一驚,萬沒料到袁譚為保顏麵,竟不顧騎兵受重創,不顧士氣軍心跌落,要強行一戰。
隻是眼見袁譚盛怒之下,已是失去了理智,他卻不敢再勸。
戰鼓聲響起。
蔣奇等袁家諸將,隻能催動著軍心不穩的七萬袁軍,向著劉軍迎麵衝去。
須臾之後,兩軍對撞。
綿延數百步的原野上,兩軍在泗水之畔,展開了一場空前規模的廝殺。
天地為之色變,沃野為之血染。
殺聲,慘叫聲,嘶吼聲…吞噬了天地間一切聲音,震到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辛評的擔心很快便發生了。
兩軍規模相當,交戰勝負的關鍵,便為士氣。
袁軍士氣受挫,劉軍卻士氣大受鼓舞,此消彼漲之下,雙方戰力豈能不拉開差距。
不多時間,袁軍便被殺的節節後退,陣線被壓迫到不斷後移。
甚至是東西兩翼,開始有士卒意誌瓦解,自行脫離戰線,向北潰逃。
最致命的一擊,來自於劉軍騎兵。
在打垮了幽燕鐵騎後,二張統領的一千餘鐵騎,趁著兩軍正麵交鋒時,從側翼撞入了敵陣。
一千鐵騎,橫衝直撞,無人能擋,頃刻間便將袁軍陣線攪了個稀巴爛。
崩潰開始。
在騎兵與步軍的兩麵夾擊之下,七萬袁軍終於士氣土崩瓦解,開始望風而逃。
兵敗如山倒!
袁軍全線敗潰!
“不許逃,誰敢擅自逃跑,給我立斬不赦!”
袁譚卻還在揮舞著長劍,近乎歇廝底裡的大喝。
自領軍以來,
他是平青州,下徐州,至今還未嘗一敗。
卻不想今日統帥七萬大軍,卻要在最風光的巔峰時刻,敗給了劉備。
還是一場慘敗!
這位袁家大公子,自然接受不了這般殘酷的事實。
辛評隻得一臉焦急,苦勸道:
“大公子,撤吧,大勢已去,我們敗了!”
“再不走,我們就要全軍覆沒在此,大公子隻怕也——”
一個“也”字方自出口。
前方一通亂箭,迎麵呼嘯而來。
袁譚臉色一變,急是舞劍在前,擋去了襲來冷箭。
辛評卻沒那麼幸運,麵門正中一箭。
飛濺而出的鮮血,濺了袁譚一臉,一張臉定格在恐懼絕望一瞬,轟然栽倒在了馬下。
那濺滿臉上的汙血,霎時間將袁譚潑了個透心涼,令他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撤退,全軍撤退~~”
袁譚精神就此瓦解,撥馬轉身,口中顫聲大叫著奪路狂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