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名為袁家臣子,實則卻是“各懷鬼胎”。
“五千鐵騎,戰力非同小可,玄德公此前還未與如此龐大的騎兵交鋒過,不知這一戰結果會如何?”
“玄德公既然敢向袁譚下戰書,莫非那蕭景略,當真神通廣大到,有破袁家鐵騎的奇謀妙策?”
陳登眉宇間閃爍著猜測不安,內心之中,卻在盼著劉備能取勝。
陳宮的眼神,亦是湧動著同樣的忐忑,但心中所想,卻與陳登截然相反。
“也許是我多慮了,那蕭方再神機妙算,麵對五千鐵騎也會束手無策吧。”
“這一次,希望天佑袁家,能讓這袁大公子取勝…”
陳宮一聲輕歎,抬頭望向蒼天,心下暗暗祈禱。
突然。
城頭守軍們,一片騷動,紛紛指著南麵大叫起來。
“公台先生,是我們的旗號,是大公子回來了!”
郝萌指著南麵,激動的大叫起來。
陳宮和陳登神經同時緊繃起來,不約而同的瞪大眼睛,向南張望。
果然。
隻見無數的旗幟,數以萬計的兵馬,正沿著北向大道,向著下相城匆匆而來。
當看清來軍全貌時,陳登眼中陡然間湧起驚喜之色,陳宮卻是身形一顫,臉形刹那間僵硬。
丟盔棄甲,旗幟不整,隊形雜亂無章…
這分明是大敗而歸的跡象!
“公台先生,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大公子敗了嗎?”
郝萌也看出了端倪,聲音中已滿是惶恐慌張。
陳宮從僵愕中回過了神來,一聲無奈的長歎: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公子啊大公子,你不聽我的勸告,終於還是敗給了劉備。”
“我早提醒過你,不可與劉備決戰,你偏是不聽啊!”
陳宮拳頭狠狠一擊城垛,無奈的臉色中,又湧起深深的惱恨。
那是對袁譚的恨其不爭,對袁譚不聽自己勸告的一種幽怨。
郝萌震驚大駭。
沿城一線,幾千袁家守軍,無不是一片驚嘩。
唯有陳登卻暗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眼神中,又平添了幾分好奇。
“我的選擇果然沒有錯,袁家雖強,卻注定不是玄德公對手,這天下早晚要為玄德公所得。”
“隻是,不知玄德公用了什麼手段,竟能破了袁譚的五千幽燕鐵騎?”
陳登指尖撚著下巴,眼眸中透露著深深的好奇。
眾人震撼無措時,大隊的袁家敗軍,已蜂擁北上而來。
但他們卻並沒有入城,反倒是繞城而過,繼續望向逃竄而去。
“公台先生,現下咱們可該如何是好?”
緩過勁來的郝萌,急切的衝著陳宮問道。
陳宮深吸幾口氣,強壓下了翻騰的心緒,無力的歎道:
“還能怎麼辦,大公子這陣勢,顯然是不敢再守下相,要一鼓作氣退往下邳。”
“我們也準備準備,棄城向下邳撤退吧。”
郝萌方寸全無,隻得唯陳宮是從。
就在他們手忙腳亂,準備棄城北撤之時,一騎卻倉皇入城,帶來了袁譚的命令:
“大公子有令,陳登速速出城北上,會合大公子撤往下邳。”
“陳宮郝萌率軍堅守下相,等待大公子重整旗鼓後,卷土南下,內外夾擊破了劉備!”
這軍令一出,陳宮驀然變色。
郝萌更是臉色大變,激動的叫道:
“城內隻有三千多人,劉備可是七萬大軍,我們怎麼可能守得住?”
“大公子讓我們守城,這不是讓我們等死嗎?”
信使卻麵無表情,隻冷冷道:
“這是大公子的軍令,爾等隻需依令而行便是,敢有抗命,必軍法從事!”
郝萌一凜,滿腹的質疑,立時被懟了回去,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登眼珠一轉,看穿了袁譚心思,卻佯作不知,隻乾咳幾聲,向陳宮二人拱手拜彆。
“公台,郝將軍,那登就先走了。”
“你二人要多多保重才是,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陳登毫無猶豫,轉身匆匆下城而去。
其餘袁家嫡係將領們,紛紛也棄城而去,隻留下陳宮和郝萌,以及幾千被“犧牲”的士卒,惶恐不安的僵固在城頭。
“公台先生啊,這大公子分明是拿我們做棄子,幫他斷後,拖延劉備追兵啊!”
“你說咱們怎麼辦,咱們就這麼傻乎乎的堅守下相,等著被劉備圍死嗎?”
郝萌緩過了神來,悲憤的衝著陳宮叫道。
陳宮長吐了一口氣,滿臉無可奈何的苦歎一聲
,反問道:
“那又如何呢,難道你還敢抗命不遵,棄城而逃,等著被袁大公子軍法處置嗎?”
郝萌啞然。
“誰讓我們是呂布舊部,並非是袁家嫡係,被當作棄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陳宮苦澀歎息後,眼眸中陡然轉為決毅:
“與其怨天尤人,咱們不如振作精神,想想如何堅守下相吧。”
“若我們能守住下相,等到袁大公子卷土重來,便是立下了一樁奇功。”
“有了這樁奇功,你我才會被袁家視為心腹,我們才真正在袁家有了立足之地!”
說罷,陳宮便打起精神,開始激勵士卒,安撫起了人心。
郝萌望著陳宮背影,再望著城頭那麵“袁”字旗,拳頭卻悄然握緊,眼中閃過一道微妙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