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皇城。
龍座上,劉協正佯裝淡定的呷著湯茶,目光卻不時瞟向身旁扶劍而立的曹真,眸中閃爍著忐忑不安。
曹真則手扶著佩劍,鷹目時時刻刻刃視著劉協,眼神銳利到仿佛能殺人。
就在劉協戰戰兢兢,心中底虛時。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殿門便被“哢嚓”一聲撞開。
曹操披甲扶劍,陰沉著一張臉大步而入。
身後一隊隊全副武將的虎衛一湧而入,來勢凶厲,將殿中宮女宦官們嚇的儘皆哆嗦。
“曹愛卿~~”
劉協臉上立時堆起諂媚般的笑意,匆忙站起身來,想要下階親自迎接。
“陛下!”
曹操卻厲喝一聲,如雷霆般在劉協耳邊一震,將他震到重新又跌坐回了龍座上。
“當年陛下東遷,窮困潦倒,威嚴掃地,是臣將陛下迎奉於許都,讓陛下重新得享錦衣玉食。”
“前番袁賊南下,意圖滅漢,是臣舍身忘死,將陛下拚死護送至了關中,令大漢免受覆亡。”
“臣就問陛下一句,臣這些年來,對得起陛下吧?”
曹操如鐵塔般橫在劉協眼中,厲聲質問道。
劉協越發心虛,忙是訕訕笑道:
“曹愛卿有功於朕,有功於社稷,這份功勞朕當然記得,你自然是不曾虧待過朕。”
曹操眼珠圓睜,怒問道:
“既然臣沒有虧待過陛下,你卻為何屢屢背著臣,與劉備那逆賊勾結,與臣為敵?”
劉協心中咯噔一下,知道這多半是衣帶詔之事泄露,劉備已然在關東稱王,消息傳回了長安。
曹操這般怒氣衝衝而來,這是來向自己興師問罪來了。
所幸,劉協心裡早有準備。
當下他便佯裝困惑,一臉茫然的反問道:
“曹愛卿啊,朕聽不明白卿此言何意,朕何時與玄德皇叔勾結了?”
曹操見他不承認,便從典韋手中接過那道密報,扔在了案幾上。
劉協遲疑了一下,顫巍巍的接過了那帛書低頭看去。
果然如他所料。
密報來自於壽春,聲稱劉備奉天子詔命,已於壽春建楚國,進位為楚王。
“玄德皇叔他…他竟然稱王了?”
劉協抬起頭來,茫然驚疑的望向曹操,儼然全然與自己無關之狀。
“密報上寫的清清楚楚,大耳賊是奉了天子詔書進位為王?”
“他何來的天子詔書?”
“傻子也想得出來,詔書必是出自於陛下之手,由孔融那奸賊以宣撫劉備為名,偷偷摸摸的帶出長安,往壽春給了那劉備!”
曹操戳破了其中內情,怒瞪著劉協質問道:
“臣就想知道,陛下為何要瞞著朕,用如此見不得人的卑劣手段,加封劉備那大耳賊為王?”
典韋和曹真,皆是圓目怒視,手已按在了劍柄上。
似乎隻等曹操一聲下令,他們就一擁而上,要將劉協這個天子剁成肉泥。
“曹愛卿啊,你錯怪朕了呀,朕從未給過孔融什麼密詔,朕更不曾加封劉玄德為王。”
“曹愛卿伱功在社稷,乃我大漢擎天之柱,朕都沒有封你為王,又怎麼會封劉玄德為王?”
“愛卿呀,你錯怪朕了~~”
劉協是一臉委屈的否認了曹操的指控。
反正孔融多半是不敢回來了,我一問三不知就是,難道你曹操還有本事把孔融捉回來,跟我當麵對質不成?
曹操滿腹的怨氣,竟被劉協這番自辯給堵在了嗓子裡,一個字都噴不出來了。
聽劉協這意思,所謂天子詔封劉備為王,全是孔融矯詔,擅自所為?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畢竟孔融與劉備,那可是有過命的交情,借著出使為名矯一道詔書,幫劉備名正言順登上王位,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可孔融自詡為漢室忠臣,若無你劉協的授意,他當真有矯詔的那個膽量嗎?
“陛下,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可任由你謊話連篇,戲弄哄騙嗎!”
曹操自然不信,一聲怒問,手已按在了劍柄上。
這一刻,他竟已動了殺心。
劉協嚇得一哆嗦,本能的往龍座上縮了一縮,一時慌張到不知所措。
曹操目光如刃,死死盯著劉協,殺意正填滿了腦子。
空氣仿佛凝固,靜得令劉協毛骨悚然。
“曹司空,萬不可對天子無禮!”
一聲肅厲的喝聲,將曹操滿腦子的殺意,喝散了大半。
劉協探頭一看,霎時間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中湧起一道狂喜。
隻見荀彧手拿著一道帛書,神色凝重,匆匆闖入了金殿。
眼見荀彧趕到,曹操心中殺念頓時褪去大半,按住劍柄的手也不自禁的鬆了開來。
對於荀彧,他還是忌憚三分的。
“劉備稱王這件事,彧料想與陛下無關。”
“那劉備曾在北海救過孔融,又保舉過其為青州刺史,兩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司空你不也正是看重他二人這一層關係,才叫孔融出使壽春,去宣撫劉備的嗎?”
“隻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誰曾想到孔融身在朝廷心在劉備,竟背棄朝廷和天子,矯詔助劉備稱王!”
“彧相信,此事陛下定然被蒙在鼓裡,彧請司空也要相信陛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