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牆一線
當袁譚策馬提槍,帶著一腔複仇之心趕到時,一顆心瞬間涼了半截。
舉目遠望,隻見營外無數火把,如滿空星鬥般無邊無際。
綿延百步的營牆一線,六路漢軍正如火龍一般,挾著震天殺聲襲卷而近。
而倉促趕至營牆布防的己軍士卒,一個個則是神色惶恐緊張,緊握刀槍的雙手,都在瑟瑟發抖。
楚軍還未殺到,他們一個個已在不自覺的往後挪,眼睛四下亂瞅,似乎都在尋覓著逃跑的路徑。
軍心士氣。
袁譚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決定勝負的最大因素:
士氣。
他的十萬魏卒,顯然還籠罩在項城慘敗的陰影之下,士氣低落,軍心動蕩。
士氣不整,雖有十萬之眾,又焉能抵擋士氣如虹的楚軍進攻?
“該死,是我太過自信了,不該向父王誇下海口才是……”
袁紹暗自咬牙自責,已然是心虛了。
這時。
文醜已策馬趕到,臉色凝重的望著眼前局麵,冷冷道:
“大公子,大王令我等皆聽從大公子號令。”
“咱們該怎麼守,請大公子下令吧。”
文醜的語氣,就好像有種看他笑話的意味在內,令袁譚聽著心中很是不爽。
袁譚心中也確實有些後悔,但到了這般地步,已是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還能怎麼守,爾等各統本部兵馬,給我死守營牆!”
“不得我號令,後退半步者,斬!”
袁譚拔劍在手,滿口霸氣的喝令。
文醜咽了口唾沫,道了聲“諾”,撥馬而去。
諸將到位,十萬魏軍士卒,戰戰兢兢準備迎戰楚軍來攻。
片刻後,楚軍殺到。
無數利箭鋪天蓋地而來,無數柄刀鋒斬向了營牆,無數槍鋒疾刺而至…
六路楚軍,一場空前激烈的進攻就此開始。
士氣的至關重要性,在這場攻防戰中,儘顯無疑。
楚軍士氣如虹,無不是前赴後繼,舍身忘死。
一名士卒倒下,後邊的士卒,則毫不猶豫的頂上前來,繼續瘋了似的猛攻。
與楚軍截然相反,魏軍則是毫無鬥誌,但遇楚軍攻勢,無不是一觸即退。
不到一刻鐘,營牆便有數處被突破,形勢轉眼是急轉直下。
“大公子,敵軍攻勢太猛,我軍士氣低落,根本抵擋不住!”
“固陵是守不住了,得速速棄營北撤才是!”
飛奔而來的張郃,神色激動的大叫。
此時的袁譚,已是麵如死灰,先前那份要找劉備報仇的氣勢,現下已被滿臉的不甘與懊悔取代。
“我竟忽視了我軍士氣低落這麼關鍵之事!”
“虧我還跟父王麵前誇下海口,這要是棄營北撤,我豈非更令父王失望?”
袁譚暗暗咬牙切齒,心中糾結不斷,遲遲不肯做決斷。
張郃心中急啊。
他知道這位大公子,這是好麵子,不肯下棄營的命令。
可若是給袁譚再拖延下去,待楚軍全線突破,他們這十萬大軍就完了!
眼見形勢不妙,張郃眼珠一轉,隻得瞞過袁譚,派人去向袁紹告急。
王帳內。
袁紹臉色鐵青,如雕像般僵坐在那裡,拳頭握到哢哢作響,額頭的青筋若隱若現。
“啟稟大王,我東翼營牆為楚軍攻破!”
“啟稟大王,我右翼力戰不敵,為楚軍攻破了營牆!”
“啟稟大王,敵軍攻勢太猛,我正門營牆就要抵擋不住!”
“啟稟大王…”
雪片刻的急報,源源不斷的送到了王帳,送到了袁紹的手中。
每一道急報,都如一柄鐵錘,重重的敲擊在袁紹的心頭。
“廢物!”
“孤給你十萬大軍,你都守不住大營,當真是廢物!”
“你真是太令孤失望了,失望透頂!”
袁紹咬牙切齒,臉上青筋爆漲欲裂,眼中儘是失望透頂之色。
他對袁譚,再次失望了。
“大公子的統軍之能,比之三公子還是相差甚遠,若是三公子在此,必定能保得營牆不失!”
“莫說是劉備隻有八萬人,縱然是百萬大軍,也休想破我大營!”
逢紀自然是抓住機會,一通陰陽怪氣,貶低袁譚之餘,不忘順口吹捧了袁尚一番。
袁紹心頭微微一動,眼中那份失望與後悔越來越凝重。
“這必是我軍軍心受挫,鬥誌低落,人人皆貪生怕死,不敢死戰楚軍,方才致使營牆不保。”
“以大公子的統軍之能都抵擋不住,若是三公子指揮,恐怕連一刻鐘都撐不住!”
“這實在是我軍士氣太低,非是大公子能力不及呀。”
郭圖當場坐不住,立時出口為袁譚開脫辯解。
逢紀斜瞟了他一眼,冷哼道:
“若非你為那蕭方戲耍,令我們中了大耳賊的調虎離山之計,使我主營失守,失了四萬大軍,我軍心士氣焉能遭此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