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廉,你這——“
曹操亦是吃了一驚,沒料到曹洪竟會有此進言,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司空,子廉將軍言之有理!”
“司空定西涼平漢中,功在社稷,非進位為王,不能彰顯司空之功。”
“況且劉備今已奪取中原,其實力已膨脹到超越袁紹,天下震動的地步,再加上他劉氏宗親的身份,以及楚王的封號,中原士人豪傑必是望風而歸。”
“甚至於,我關隴士民亦會蠢蠢欲動,意圖投奔迎奉劉備者,必會與日俱增!”
“司空唯有建國稱王,方才有跟劉備平起平坐的名位,方才能與劉備爭奪民望,才能穩住關隴人心啊。”
郭嘉也果斷站出來,陳明利害關係,也力勸曹操稱王。
言外之意,你曹操得抓緊稱王啊,你建國稱王了,我們這些跟隨你的人,才能官爵水漲船高啊。
畢竟天子這麵旗幟的誘惑力,現下已是大打折扣,遠不如先前值錢。
我們這些人跟著你拚死拚活,固然有衝著你人格魅力,但大多數人還是為謀一個封侯拜爵的大好前程。
大家夥兒都想追求進步,可你不思進步,我們怎麼跟著進步?
曹洪郭嘉,一武一文一帶頭,其餘人立時看明白形勢了,紛紛站出來力勸曹操稱王。
曹操看著群起勸進的眾人,聽著那一句句勸進之詞,原本震驚的表情,漸漸恢複了平靜。
隻是,那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卻如被巨石砸中的湖水,激起了滔天巨浪。
“袁紹敢稱王,劉備那織席販履之徒敢稱王,這二賊於漢朝沒有寸功,皆為亂國逆賊,卻儘皆稱王。”
“我曹操為匡扶漢室,半生操勞,九死一生,乃大漢忠臣!”
“他們一班逆賊都能稱王,我曹操憑什麼要矮他們一頭?”
“這王,他們做得,我為何做不得?”
心中思緒翻騰澎湃,曹操是越想越覺得委屈不公平。
驀然回首,再看向眾臣下時,眼中已為某種如鐵決然填滿。
…
鄴城,王宮。
寢宮之內,袁紹依舊昏迷不醒,躺在那冰冷的禦榻上。
王後劉氏端坐在禦榻邊上,目光卻如刀刃一般,盯著榻前跪伏的那些美人。
那些美人,皆是袁紹的內宮嬪妃,個個嬌豔欲滴,貌美如花。
但此刻,這些美人們卻一個個戰戰兢兢,花容間滿是緊張忐忑。
“你們這些心腸歹毒的狐媚,若非是你們誘得大王沉迷於酒色,焉能將大王的身體累垮,病成這般模樣?”
劉氏滿麵怒色,指著眾美人罵道。
眾美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臉委屈。
誰都知道,袁紹是在與劉備交戰中負傷,再加上屢屢急怒攻心,方才病成了這般昏迷不醒的地步,關她們這些人何事?
這位大魏王後,這是欲加之罪啊。
眾美人心下委屈,卻皆是敢怒不敢言,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劉氏罵完了眾美人,又俯身湊到袁紹嘴邊,輕聲問道:
“大王,這些狐媚子禍國殃民,臣妾想將她們儘皆處死,不知大王準否?”
袁紹昏迷不醒,怎麼可能聽得到她說的話,又怎麼可能回答。
劉氏這般裝模作樣,不過是走個過場,假裝自己並非擅作主張,是得到了袁紹詔令罷了。
於是她耳朵貼在袁紹嘴邊,假意傾聽了半晌,便重重點頭,煞有介事的道了一聲:“臣妾明白了。”
爾後緩緩起身,森冷猙獰的目光射向眾美人,拂手喝道:
“大王有令,將這些狐媚子拖下去,剜了她們的心,割了她們的頭發,將她們的麵容統統毀掉,爾後扔到城外亂葬崗去喂野狗!”
眾嬪妃們大驚失色,瞬間都嚇到癱坐在地。
她們是萬沒料到,劉氏竟趁著袁紹昏迷,假傳詔命要殺她們。
不光要殺她們,還要對她們割發毀容!
哀哭求饒聲頓時響起。
劉氏卻無動於衷,冷眼看著侍衛們將眾嬪妃拖走。
積聚心底的妒氣終於宣泄一空,劉氏這才心滿意足,不禁得意的大笑起來。
正笑的得意時,侍衛來報,說是以審配文醜的一眾河北重臣,想要求見袁紹及劉氏。
劉氏忙是收起了得意,理了理衣容恢複端莊樣子,方才令傳眾臣入內。
片刻後。
審配,文醜等十餘名重臣相繼入殿。
看著這烏壓壓的陣勢,又不見自己兒子袁尚在場,劉氏不由緊張起來,還以為眾臣是得知她殺死了袁紹眾嬪妃,一同前來向自己舉師問罪來了。
“諸位愛卿,你們這麼多人前來求見大王,所謂何事?”
劉氏手心捏著一把汗,故作淡定的問道。
眾人不作聲,目光齊刷刷聚向了審配。
田豐孤傲,沮授剛正,二人雖在河北德高望眾,卻不屑於參與黨爭。
故現下的河北士人們,便皆以審配馬首是瞻。
審配深吸一口氣,拱手朗聲道:
“回稟王後,如今河南失陷,我魏國內部是人心浮動,外部又有劉備飲馬黃河,不知何時將揮師渡河,侵我河北腹地!”
“我大魏現下可以說是內憂外患,正處危急存亡之秋!”
“可當此危機時刻,大王卻病臥在榻,無法視事,無法安撫人心,更不能統禦我大魏將士,抵禦偽楚來犯。”
“故而臣等想聯名上書,請大王以大魏社稷為重,傳位於三公子袁尚!”
“唯有三公子執掌大魏,方內可安人心,外可禦敵寇!”
“我大魏,方能轉危為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