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臉色陰沉如鐵,情緒近乎激動的衝著袁譚質問道。
袁譚打了個哆嗦,臉上笑容瞬間消失,驚問道:
“公則,你此言何意,為何你我要死在袁尚手中?”
郭圖則臉色鐵青,將左右親衛,以及眾伶人們統統屏退。
“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袁尚挾持大王,偽造傳位詔書強行繼承魏王之位,其得國不正,定然心虛,勢必要剪除異己!”
“大公子你與袁尚爭了那麼多年的儲,如今又擁兵自重,對其陽奉陰違,在他眼中就是眼中釘肉中刺!”
“大公子以為,袁尚會容得下大公子你嗎?”
“如今他王位已坐穩,劉備又起傾國之兵伐秦,我大魏外部威脅暫時解除,正是安內的大好時機。”
“此時他不拿大公子你動刀,更待何時?”
郭圖聲色俱厲一席話,聽得袁譚連打寒戰,杯中酒險些灑了出來。
“公則,你是說,袁尚要對我動手了?”
袁譚酒杯匆忙放下,聲音已隱隱顫栗。
郭圖一聲長歎,苦著臉道:
“何止是將要對大公子你下手,袁尚他明明已經下手!”
袁譚一愣。
郭圖則抬起手來,向著青州方向一指:
“先前袁尚下詔,調淳於瓊為青州刺史,還帶走了一萬多兵馬,叫他去收複青州失地,這就是在剪除大公子你的羽翼啊!”
袁譚又是一凜,略一沉頓後,卻又道:
“淳於仲簡是我們汝潁人,他去執掌青州,不就等於是替我執掌青州?”
“至於他收複的失地,那也是在為我收複失地,這算什麼剪除我羽翼?”
見袁譚還這般天真,郭圖苦著臉道:
“淳於瓊是我們汝潁人不錯,但卻非是大公子死忠之臣。”
“如今我汝潁一派勢單力孤,袁尚繼承王位又已成定局,這種局麵下他改換門庭,為自己謀個後路也在情理之中。”
“況且我聽鄴城有傳回消息,淳於瓊諸多子弟皆被袁尚重用,委以要職,這分明是袁尚有意在施恩籠絡於他。”
“倘若他日袁尚對大公子用兵,試問淳於瓊是會聽從大公子調遣率軍來助戰呢,還是縮在青州坐觀成敗呢?”
袁譚臉色大變,驀然驚醒。
先前袁尚詔令傳來,調淳於瓊率軍往青州就任,他一度以為還是好事。
畢竟淳於瓊是自己人嘛,去青州替自己坐鎮也更放心,收複的地盤那也是給自己收複。
不光是他,當時的郭圖也沒看出,這其中還有如此貓膩。
現下郭圖一提醒,他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被袁尚給算計了。
“公則,既然如此,你當時為何不早說?”
“你若早提醒我是袁尚毒計,我豈會讓淳於瓊接他詔令,又怎會讓他帶走我半數兵馬?”
幡然省悟的袁譚,沒好氣的衝著郭圖質問。
郭圖額頭滾汗,麵露愧色:
“這確實是圖失算,沒有細細權衡,萬沒料到袁尚這道詔書中,會藏著如此歹毒心思。”
“依理來說,此計不似沮授和田豐的風格,審配那個蠢才也想不出來這等毒計。”
“鄴城之中,又有誰有這般本事,給袁尚出此毒計呢?”
郭圖這邊猜測之時。
堂外親衛高舉一道帛書入堂,聲稱是袁尚剛剛送到的親筆詔書。
袁譚和郭圖對視一眼,二人立時警覺起來。
袁譚遂是滿懷狐疑,將那所謂親筆詔書接過,忐忑不安的拆開一看。
與其說是道詔書,倒不如說是封家書。
袁尚以極其溫情的口吻,稱幾日後乃袁紹壽辰,說袁紹想念他們這些兒子了,召他和袁熙回鄴城賀壽,父子幾人吃頓團圓飯。
“莫非父王的病體好轉,竟然蘇醒過來了嗎?”
袁譚眼眸放亮,神色間頗感意外。
郭圖眼珠轉了幾轉,卻身形一凜,急道:
“大王有沒有蘇醒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袁尚準備對大公子你動手了!”
“他這是借著為大王賀壽為名,想將大公子你召回鄴城,介時大公子你一去便是羊入虎口,必會為他所害。”
“若大公子不去賀壽,他便能以大公子不孝為名,名正言順的率軍來攻黎陽!”
“現下我們手中,隻有不過一萬五千兵馬,又失了淳於瓊和青州為外援,如何能是袁尚對手啊?”
袁譚駭然變色,一屁股跌坐了下來,臉色霎時間煞白如紙。
徹底寒意,襲遍全身。
他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好個袁尚,你我兄弟一場,你竟然真要對我下毒手!”
“你個心狠手辣,畜生不如的東西!”
“可恨,可恨~~”
袁譚咬牙切齒大罵半晌後,忙向郭圖問道:
“公則
,袁尚那畜生欲置我於死地,我豈能坐以待斃?”
“你說,我當如何應對才是?”
郭圖沉吟不語,起身踱步於堂中,腦海思緒飛轉,苦思著對策。
良久後,他眼中精光一閃,驀然停下腳步,眼神似乎是下了某種重大決心。
頓了片刻後。
郭圖深吸一口氣,麵帶無奈道:
“大公子,事到如今,我們想要保全性命,隻有一條路可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