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醒了!
這四個字,如一道驚雷,劈在了袁尚頭頂。
他心中瞬間湧起的懼意,比聽到袁譚降楚,黎陽失陷的消息,還要濃烈數倍。
“你說什麼,父王他…他真的醒了?”
袁尚臉色蒼白,聲音沙啞的喝問。
恐慌二字,已清清楚楚的寫在了他的臉上。
他能不慌麼。
黎陽失陷,最多就是魏國南大門被踢開,楚軍能長驅直入逼近鄴城。
他的魏王之位還在,手中九萬精兵也還在,不是說就不能守鄴城。
袁紹醒了就不一樣了。
這意味著,他矯詔袁紹傳位給他的謊言,將就此被揭穿。
甚至袁紹還能收回他的王位,重掌魏國大權。
到時候他就不止是失去王位,倘若袁紹一怒之下,治他們奪位謀逆之罪,隻怕連性命都得丟掉!
袁尚他焉能不慌?
“啟稟大王,先王確實蘇醒了,其侄審榮就在帳外,是他親口帶來的消息。”
袁尚心頭又是咯噔一下,隻得急叫審榮前來相見。
大帳之內,卻是一片議論,眾臣們是幾人歡喜幾人愁。
司馬懿,文醜等袁尚心腹,自然是心下不安,隻恐袁紹的蘇醒,會收回袁尚的王位。
那他們這些人的前程命運,隻怕都要受到影響。
唯有沮授一人,眉宇間卻閃過一絲喜色。
他雖為河北派,天然就不得不擁護袁尚爭位,但內心之中最忠於的,自然還是袁紹。
當初審配矯詔,擁立袁尚繼位,他也是因袁紹昏迷不醒不能視事,他是為了魏國大局才默認。
現下袁紹蘇醒了,若能重掌大局,對眼前的不利局麵,顯然是大為有利。
沮授自然為之暗自欣喜。
眾人各懷心思間,帳簾掀起,審榮已匆匆踏入帳中。
“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鄴城現下是誰掌大權?”
袁尚神色焦急,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最關心之事,卻並非袁紹的身體狀況,而是誰掌鄴城大權。
“啟稟大王,先王乃是四日前意外蘇醒,此前毫無征兆。”
“當時正值田豐當值,他先我叔父一步得知先王蘇醒消息,便瞞著我叔父召集留守鄴城諸將往宮中議事。”
“先王因此才搶先一步,鎮服了顏良等守將,輕而易舉的重新掌控了王宮和鄴城軍權。”
“等到我叔父他聞訊趕到宮中時,木已成舟,叔父自然不敢造次,隻能聽從先王號令。”
審榮將前因後果,無可奈何的道了出來。
袁尚倒吸一口涼氣,先前心存的那份僥幸,瞬間煙銷雲散。
他留審配這個心腹,以尚書令的身份,執掌鄴城大權,統領留守諸將,就是為確保鄴城在自己的控製之下。
誰想到出現了袁紹忽然蘇醒的意外。
誰又想到,田豐搶先一步,令袁紹繞過了審配監視,與諸將成功相見。
以袁紹的威望,當顏良那幫武將們,看到袁紹活蹦亂跳的站在他們麵前時,不納頭便拜,瞬間懾服才怪。
這就意味著,袁紹已控製住了鄴城局麵,重新執掌京師大權!
就算他手握九萬兵馬又怎樣?
隻要袁紹一道詔令下來,軍中眾將隻怕瞬間倒戈,九萬將士誰還會再聽他號令?
“父王他…他對我是什麼態度?”
袁尚強壓住心神,提心吊膽的問道。
現下這種局麵,他最關心的,就是袁紹對他的態度。
“先王對王後和叔父他們矯詔傳位給大王,看樣子是略有微詞,不過也沒有明著表態。”
“隻是田豐那廝多嘴,竟將大王準備殺大公子之事,向先王如實稟報。”
“先王聽聞之後,便極為惱火,說什麼大王不顧手足之情,對大王很是失望。”
審配小心翼翼的道出了這些對袁尚不利的言語。
袁尚心中咯噔一下。
想當初他在袁紹麵前,可是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
袁紹也曾問過他,假如立他為儲,他會如何對待袁譚和袁熙兩位兄長。
他可是鄭重其是的立過誓,絕不會不顧手足之情。
現下可好,才坐上王位未久,就要將袁譚置於死地,將當初的誓言拋在了九宵雲外。
袁紹能不對惱怒,不對他失望才怪。
倘若袁紹再得知,因他削了袁譚兵馬,使得袁譚不得已投降劉備之後,更不知得對他有惱火怨責。
一時間,袁尚額頭是冷汗直滾,焦躁到如熱鍋上螞蟻,方寸大亂。
“三公子,大王能夠醒來,這是好事,說明是天佑我大魏。”
“現下黎陽已失,劉備大軍很快就會北上蕩陰,會合張飛所部繼續北上。”
“我們光憑手中九萬兵馬,肯定是抵擋不住楚軍十七萬大軍攻勢。”
“授以為,三公子當即刻率軍撤回鄴城,向大王複命,並將自己的苦衷如實道來。”
“授相信,大王多半能體諒三公子的困境,前事一筆勾銷,父子同心共抗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