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貪生怕死的逆子,當年為大耳賊所俘,今日不顧孤大魏基業,竟在向那大耳賊屈膝,當真是丟儘了孤的顏麵。”
“還有郭圖那個奸賊,孤待他不薄,他竟煽動袁譚降劉!”
“可恨,可恨啊,孤要滅郭圖全族!”
張郃等人皆不作聲。
郭圖乃汝潁派眾謀士中,僅存的一枚碩果,乃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袁紹要滅郭圖滿門,自然是他們所樂見,樂得看熱鬨。
“不可,大王千萬不可如此!”
沮授卻再次出言,斷然阻止袁紹的滅族之怒。
“沮公與,你為何屢屢與孤唱反調?”
“孤伐袁尚那逆子你阻止,孤要滅郭圖那叛賊滿門,你為何還是要反對?”
“難不成你也跟那田豐一樣,仗著孤對你們的信任,就公然忤逆孤不成?”
袁紹是氣不打一處來,衝著沮授喝問道。
沮授卻麵無懼色,正色道:
“大公子降了那劉備,確乃貪生怕死所致,這臣從未否認。”
“但這其中,亦有三公子削其兵馬,欲置其於死地所迫的原由在內。”
“故以臣之見,大公子和郭圖的降劉,本就是迫不得已,並非出自於其本心。”
“現下大公子若是滅了郭圖滿門,不光郭圖為對大王恨之入骨,誓死效忠劉備。”
“大王子也會心生恐怖,必在郭圖的煽動下,死心踏地的為劉備而戰,來對付我大魏。”
“以大公子的身份,倘若他奮不顧身,為劉備衝鋒陷陣,我大魏將士們會怎麼樣?”
“現下人心已亂,這豈非是雪上加霜?”
“故臣請大王以大局為重,暫不滅郭氏一族才是。”
沮授語重心長的講了一大通理由,也替袁譚說了幾句公道話。
袁紹眼中殺意漸消幾分,卻依舊恨恨不甘道:
“就算是為了大局,可那逆子降劉,郭圖那奸賊背叛了孤,孤若不重重罰治,何以服眾?”
袁紹還是不甘心,總想用殺戮來發泄一下怒火,以樹立自己的威懾。
就在這時。
沮授眼中一道精光閃過,仿佛突然間受到了某種啟發,精神陡然大振。
“臣倒是覺得,大王非但不該滅郭圖一族,還當親自往郭府,安撫郭氏族人。”
袁紹懵了。
左右顏良,張郃等人,一個個也震驚的目光射向沮授。
郭圖煽動袁譚降劉備,背叛了大魏,背叛了他袁紹。
你不讓袁紹滅郭氏一族便罷,還要讓袁紹親自往郭府,籠絡安撫離圖家人?
這不是有病嘛…
“沮公與,你——”
“大王!”
沮授打斷了袁紹的暴怒,搶先一拱手:
“臣所以請大王安撫郭圖族人,正是為了做給大公子和郭圖看,正是要利用他二人,助大王一舉擊破劉備大楚,扭轉乾坤!”
袁紹身形陡然一顫,到嘴邊的怒言瞬間瓦解,臉上的怒色也立時化為驚奇。
一道曙光,在其眼中湧現。
袁紹壓下怒意,急問道:“沮公與,你這話什麼意思,孤不明白?”
沮授見袁紹冷靜下來,不由鬆了口氣。
稍稍平伏下心緒後,他才不緊不慢道:
“適才臣已分析過,大公子也好,郭圖也罷,他們降了劉備皆是為形勢所措,為求保命而已。”
“如今大王已重登大位,執掌大魏,這於大公子和郭圖而言,無疑是極大的利好。”
“這意味著,三公子已無法借助於魏王的身份,來置他們於死地。”
“臣相信此時的大公子,定然已心生懊悔,萌生了重歸大王的心思。”
“大王可借著安撫郭氏族人為契機,以顯示大王的寬宏大度,同時派人速去密見大公子,以父子之情及重利相誘,令其率所部充當內應。”
“接著大王便可放手一搏,儘起手中兵馬對楚軍發動出其不意一擊,再由大公子及其部眾充當內應!”
“裡應外合,定然能殺劉備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擊垮他十七萬大軍,扭轉乾坤!”
袁紹精神大振,眼中怒色一掃而空,化為無儘的驚喜。
袁譚降了劉備時,手中還握有一萬五千兵馬。
劉備為顯示氣度,以及對袁譚的安撫,這一萬五千兵馬依舊由其統帥。
若由袁譚這一萬五千兵馬做內應,出其不意反守為攻,確實有極大可能大破劉備!
“好好好,公與此計甚妙!”
“照你所說,孤確實可恕
他二人無罪!”
“他二人若能立下大功,孤不光可恕其前罪,還當重重封賞他們!”
袁紹情緒激動起來,臉上陰雲一掃而空。
“公與此計倒是不錯,可是什麼樣的重利,能使大公子重歸大王呢?”
張郃卻執懷疑態度。
袁紹立時冷靜了下來,眉頭重新皺起,目光轉向了沮授。
“有一樁大利,隻要大王肯給,臣料大公子絕無拒絕的理由,必會重歸大魏!”
沮授胸有成竹的神色間,透出幾分彆有意味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