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
“你個不忠不義的逆賊,孤待你不薄,你焉敢叛孤?”
“畜生,你個畜生不如的逆賊啊——”
袁紹陡然間爆發,捶胸頓足,悲憤萬分的破口大罵起來。
他本來已認命,做好了鄴城失陷,自己和這魏國覆滅的結局。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鄴城以張郃背叛,這種對他近乎羞辱的方式,為劉備輕鬆攻破。
悲憤爆怒下的袁紹,便是大罵了起來。
沮鵠則一躍而起,大叫道:
“大王,請準我率羽林衛,前往阻擊入城楚軍。”
“請大王速令家父,從南門調兵會合,我們還有機會將大耳賊的人馬趕出城去,奪回北門啊!”
話音未落。
又是一卒,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帶來了一個令沮鵠也絕望的噩耗:
南門魏軍軍心瓦解,士卒崩潰,全軍潰散。
沮授血戰到最後一刻,無力阻止潰勢,選擇了揮劍自刎!
南門失陷,楚軍已大舉殺入鄴城!
剛剛掙紮站起的袁紹,一屁股跌坐了下來。
“父親——”
聞知噩耗的沮鵠,一聲撕心裂肺的悲憤大叫,雙膝蓋倒在了地上。
“我袁紹,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已然認命,隻想最後多享受幾日而已!”
“這大魏江山,那大耳賊想要,孤給他便是!”
“為什麼啊,你這有眼無珠的賊老天,為何不讓孤如願以償——”
袁紹憤然將案幾掀翻在地,仰天大罵起了蒼天。
沮鵠聽著袁紹的咆哮,卻是心如刀割。
原來袁紹悲憤的,並非是自家父親的自儘殉國,而是劉備破城太快,沒有讓他最後再多享受幾日酒色。
“父親啊父親,你竟然為這等君王殉葬,值得嗎,當真值得嗎?”
沮鵠淚流滿麵,雙拳猛捶著地麵,仿佛要質問已經墜入九泉之下的父親沮授。
“啟稟大王,楚軍已攻破宮門!”
“啟稟大王,楚軍正向金殿殺來!”
“大王,羽林軍抵擋不住,四散逃亡去了。”
士卒接二連三闖入,將雪片般的噩耗,轟擊在了袁紹的頭頂上。
殿中的宦官,舞姬們,無不嚇到驚魂失措,儘皆一哄而散。
所剩無幾的文官武將,也嚇到魂飛魄散,無不是四散逃命而去。
霎時間,殿中已走的乾乾淨淨,除了跪在地上的沮鵠之外,隻剩下袁紹這麼個孤家寡夫。
看著曾經對自己口口聲聲忠心不二的臣子,在大廈將傾之日,義無反顧的拋棄自己,如鳥獸般散去各自逃命,袁紹已然絕望的心,如被利刃一刀刀無情切割。
此時此刻,袁紹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眾叛親離。
“他們都棄孤而去了,你為何還不走?”
袁紹絕望淒涼的目光,望向了還在跪地悲憤的沮鵠。
沮鵠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拔劍在手,臉上已燃起無儘恨意。
“袁本初,你這等庸主,本不配父親為你死節!”
“隻是父親最後對我的叮囑,便是叫我對你要忠心到底,寧做一個青史留名的忠臣,也絕不做苟且偷生的叛臣。”
“父命難違,袁本初,今日我便學我父親,為你這庸主死節!”
沮鵠神色如鐵,慷慨激昂的表明了態度。
爾後憤然轉身,提劍衝出了大殿外。
“大魏將士們,為國死戰,為大王儘忠的時刻到了。”
“今日之後,我們都將青史留名!”
“跟著我,殺賊!”
沮鵠咆哮過後,提劍衝向了滾滾而來的楚軍。
僅剩未逃的十幾名羽林衛,亦被點燃了赴死之心,紛紛拔刀,追隨著沮鵠殺向了楚軍。
可惜。
他們悲壯是悲壯,卻不過是螳臂當車。
前方一道黑色身影,如旋風一般當先呼嘯殺至。
手中蛇矛亂舞,如切菜砍瓜一般,將衝湧上來的羽林衛,儘皆斬翻在地。
“楚賊,我要為我父親報仇——”
沮鵠無懼無畏,如困獸般咆哮大叫著,揮舞著長劍衝著張飛殺來。
劍還來不及揮出,眼前一道寒光已迎麵而至。
“噗!”
蛇矛貫穿了他的胸膛。
“土雞瓦狗!”
張飛不屑一哼,蛇矛一收,縱馬從他身邊掠過。
沮鵠胸口狂湧著鮮血,臉形凝固在悲憤痛苦的瞬間,轟然跪倒在地。
大殿之內。
空蕩蕩一片,隻餘下了袁紹一人。
看著毅然赴死的沮鵠,袁紹仿佛被激起了某種潛藏在血脈中的血性。
暗暗一咬牙後,他顫巍巍拔出佩劍,哆哆嗦嗦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