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給自己掘了墳墓?
“景略何出此言?”
劉備眼眸中透出一絲茫然。
“為君者,最忌憚的便是軍權旁落,忌憚臣下功高蓋主,尤其是曹操這種多疑的君主。”
“彼時曹操遠在成都,荀彧根本來不及請示,必是憑借自己的地位威望,擅自作主調動曹仁率潼關鎮軍北上,搶先一步接管並州。”
“這一舉動是為曹操搶得了並州,卻也讓曹操看到了荀彧在秦軍中的威望,換句話說,便是看到了荀彧對他的威脅。”
“而荀彧素來以漢臣自居,當初曹操稱王之時,聽聞他便不太支持,由此必與曹操已生嫌隙。”
“如今又出事這樣的事件,以曹操的多疑,豈能不擔心荀彧會有憑借自己威望,調動軍隊發動兵變的可能?”
“大王覺得,以曹操的性情,一旦對誰生了猜疑防範,還會容那個人活下去嗎?”
蕭方道出了其中玄機。
劉備恍然明悟,卻又道:
“可荀文若不同彆人,當年呂布竊奪兗州,他可是全憑荀文若的臨機決斷,才保住了三座城池,方才有後來回師奪回兗州的可能。”
“他與荀彧,可以說是共過患難,說是生死之交也不為過。”
“這樣一個人,曹操當真會懷疑他的忠誠,當真會因忌憚他的名望,就要置之於死地嗎?”
蕭方心中輕歎。
這就是老劉與曹操的不同。
曹操這一輩子,隻信他曹家和夏侯家的人,剩下那些外姓將領,都是留著八百個心眼防著,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決不令他們獨鎮一方。
老劉則不同,隻要我認準之人,管你是同姓還是外姓,我皆能以身家性命相托。
想曆史上老劉稱王之時,手裡邊就倆州,其中一州就交給了關羽這麼個義弟坐鎮。
這要擱曹操那邊,簡直是天方夜譚,絕對不可能的事。
當然這也與老劉沒有宗族可依靠有關,但也足以表明,老劉在用人不疑這方麵,遠遠要勝於曹操。
就如這荀彧,若把曹操換成老劉,就算對荀彧再不滿,就算荀彧當真功高蓋主,當真是有威脅到自己權位的可能,老劉也決計不可能殺之。
最多就是削了荀彧實際權力,給個什麼太傅之類的榮譽閒職,讓他安心養老去便是。
曹操就不同了,隻要是令他起了猜疑的人,那必定就上了他的黑名單,剩下的就是排隊等死而已。
當年曆史上,荀彧不就是因反對曹操稱王,被曹操賜了一隻空食盒,被逼自儘了麼。
“曹操的信條是寧可我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莫我。”
“除了皆為雄主,都有宏圖大誌之外,他與大王根本乃是兩類人,他的所做所為,大王有時無法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臣相信,荀彧是生是死,很快就會見分曉了。”
蕭方也不過多解釋,思緒轉回眼前:
“咱們現下要做的,便是撫定河北三州,休整士卒,積蓄糧草,安撫百姓,為將來西進伐秦滅曹,一統天下做好準備。”
劉備思緒也收回眼前,起身下階,來到了大堂之外。
負手而立,遙遠西麵方向,司州,並州,涼州,益州…四州河山仿佛已儘收眼底。
一幅宏偉的藍圖,已在心中浮現。
“天下群雄已滅,曹操,現下就剩下你我了。”
“我們這麼多年的恩怨,也該是做一個了結的時候了…”
幾天後,劉備詔令傳下,正式宣布班師。
鑒於河北初定,偽魏初滅,河北三州人心未穩,劉備便在蕭方的提議下,將鄴城設為陪都,常駐於其中。
前將軍關羽,則率軍還於許昌,擔當鎮守都城,節製河南諸州的重任。
而張飛則留駐於薊縣,在龐統的輔佐下,鎮撫幽州,掃蕩偽魏的殘留勢力,以及鏟除盤踞於遼西二郡的烏桓餘孽。
田疇,田豫,鮮於輔等幽州眾豪傑,因反魏有功,皆為劉備論功封賞,或調往鄴城聽命,或留於幽州輔佐張飛鎮撫幽燕士民。
河北的硝煙,隨著偽魏的覆滅,就此塵埃落定。
而益州方麵,亦隨著劉璋的投降,曹操的班師北歸,烽煙也隨之散去。
天下十三州,出現了短暫的和平局麵,楚秦兩國都在忙著消化新得諸州,“默契”的選擇了偃旗息鼓,誰也沒有再招惹對方。
這一年的冬天,大漢朝的天下,難得四海升平,兵戈不見。
…
長安城,秦宮。
一場暗流,卻在悄無聲息的湧動,漸漸彙聚成了滔天巨浪。
大殿之內,一場朝會正在進行。
這是開春之後的第一場朝會。
坐鎮並州的曹仁傳回消息,並州諸郡已皆委任了值得信任的官員,充當太守。
井陘關等各處關隘,也已為精兵猛將把守,秦國已基本完成了對並州的消化。
益州方麵,夏侯淵也傳來了好消息。
南中七郡在恩威並用的
戰略下,已宣布尊奉曹操為主,歸附秦國。
南蠻諸部在秦軍打幾次打擊之下,也都變的老實,宣布向秦國稱臣納貢。
盤踞於白帝城的馬超,在他數萬大軍的猛攻之下,不得已放棄白帝,向東出三峽,順江逃往了荊州。
至此,益州境內的反對勢力,基本也已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