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雖委婉,但意思也很清楚:
秦漢之戰,結局已經明了,並州咱們是守住了,你荀攸就莫要杞人憂天了。
攘外必先安內,什麼是安內,自然是立儲啊。
立了儲君,就不會再有儲位之爭,眾臣們也就不會劃分陣營,結黨營私,彼此明爭暗鬥。
如此一來,咱們大秦就能團結一心,集中全力討伐漢國。
所以嘛,你荀攸這個時候,就應該果斷站出來,支持咱們陳留王做太子,促成“安內”的大局。
曹植微微點頭,暗讚楊修這話說的漂亮,目光再次轉向荀攸,要看他是個什麼態度。
“楊德祖,現在說我並州已轉危為安,我看還為時尚早吧。”
“我們雖有匈奴人助戰,但你彆忘了,當年易水一戰,袁尚亦有烏桓人助戰。”
“烏桓人是怎麼完的,你莫非不記得了嗎?”
荀攸卻沒楊修那般樂觀,當即又翻起了袁家的前車之鑒。
楊修眼神微變。
易水一戰,劉備以卻月陣大破烏桓鐵騎,斬殺烏桓單於蹋頓!
荀攸言外之意,於夫羅亦會步蹋頓後塵。
“那蕭方神機妙算,自輔佐劉備以來,未曾敗過一次。”
“何況現下漢國人才濟濟,劉備麾下不止一個蕭方,還有眾多奇謀之士。”
“楊德祖,你怎麼敢斷定,驃騎將軍一定能攻下安邑?”
“倘若這一次,劉備又藏有什麼奇謀詭計呢?”
荀攸抬起頭來,神色冷峻的反問向楊修。
楊修語塞。
素來自詡辯才無雙的他,竟被荀攸問到一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應。
曹植見狀,便不以為然一笑:
“荀卿,你也太小看我那子孝叔父了。”
“他可是手握七萬聯軍,還有五萬匈奴鐵騎,安邑的漢軍不過三萬人而已,他怎麼可能攻不下——”
話音未落。
一名親衛急匆匆而入,半跪在地。
“啟稟殿下,城南方向發現我軍敗兵,正向白波關而來!”
我軍敗兵!
四字如雷,轟擊在了曹植和楊修頭頂。
這主臣二人身形一震,臉色驟然大變,臉上的笑意瞬間驚色取代。
“敗兵?”
“難道子孝叔父竟然…竟然敗了?”
“這不可能啊~~”
曹植聲音已然顫栗,端著酒杯的手都開始抖動起來。
“難道,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嗎……”
荀攸卻一聲歎息,將酒杯放下,一躍而起大步離去。
曹植和楊修這才反應過來,顧不得震驚,二人急是起身直奔關城。
登上關城,舉目南望。
果然。
南麵大道上,數以萬計的秦軍,正向關城倉皇而來。
丟盔棄甲,旗幟東倒西歪,不是大敗而歸,還能是什麼!
城頭上的守軍,見得這般陣勢,無不是一片嘩然驚恐。
“這,這,這……”
曹植驚到一句話說不完整,顫巍巍的目光轉向了楊修。
楊修額頭已浸滿冷汗,臉色驚愕茫然,無法給出解釋。
城門打開,敗兵入城。
不多時,神情黯然的曹仁,亦是灰頭土臉的登上了城樓。
“子孝叔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當真敗了嗎?”
“可是我們有匈奴鐵騎,整整五萬人啊,就算是五萬頭豬,也不可能敗的這麼快啊?”
曹植上前扶住曹仁,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連串質問。
曹仁一聲長歎,一屁股跌坐在了台階上,竟是羞於啟齒。
眾將皆是失魂落魄,個個搖頭歎息,無人吭聲。
唯有郭淮,輕歎一聲後,拱手道:
“回稟殿下,我軍本欲進攻安邑,誰料那劉備竟然親自統軍鎮守安邑,還率軍出城背城列陣迎戰。”
“臨戰之時,劉備竟然使出了傳說中的火牛陣,大破匈奴騎兵!”
“五萬匈奴騎兵幾乎全滅!”
“那於夫羅也被漢軍生擒,被劉備下令斬首示眾!”
“現下劉備正率大軍,向我白波關追擊而來!”
真相大白。
曹植駭然變色,兩腿一軟,一屁股也跌坐在了曹仁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