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環首刀高高舉起,挾裹著他滅族之恨,滿腔的複仇怒火,憤然斬下。
“馬超——”
悲叫聲戛然而止。
曹植人頭落地。
…
晉陽城。
滿城人心惶惶,流言蜚語四起。
“你們知道不,昨夜那位驃騎將軍灰溜溜的逃回了晉陽城,隻帶回了幾百人馬。”
“才幾百人馬?他不是帶了兩萬兵馬嗎,難道全軍覆沒了?”
“我聽說是他在平陶被漢軍追上,兩萬大軍全軍覆沒,連那位陳留王也死在了平陶。”
“太可惜了,那兩萬多兵馬,有一半都是咱並州人啊。”
“唉,咱們自歸了秦了,比當年在魏國還慘,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快了,秦國守不住晉陽,並州早晚會被那漢家天子拿下,到時就有好日子了。”
“也對,他兩萬兵馬死光了,還拿什麼來守晉陽城?”
…
一城士民是竊竊私議,漢軍還未殺到,人心已瀕臨瓦解。
州治之內。
曹仁鐵青著一張臉,枯坐在上位,以手托額眼眸緊閉,一言不發。
大秦驃騎將軍,曹家第一名將的氣勢已蕩然無存,隻有一身的悲涼落寞。
平陶一役,兩萬大軍死傷殆儘,他隻帶了五百餘人,如喪家之犬般逃回晉陽。
這一場慘敗,徹底打垮了曹仁的精神意誌。
“驃騎將軍,現下不是灰心喪氣之時,劉備隨時將率大軍殺奔晉陽而來。”
“將軍必須振作精神,早做打算才是,絕不能就此頹廢呀!”
荀攸苦著一張臉勸說提醒。
曹仁精神稍稍振作幾分,無力一歎:
“那你說說,到了這般地步,吾還能做些什麼?”
荀攸深吸一口氣,正色一拱手:
“唯今之計,或守或走,隻有兩條路可走。”
“我兩萬兵馬已損失殆儘,光憑幾百人是不可能守得住晉陽,唯有即刻將上黨,雁門等地鎮守,全部收縮回晉陽,集結全部並州軍團死守。”
“這第二條路,便是即刻集結兵馬,棄並州向西,經由西河郡過黃河,退回關中與陛下會合。”
“時間緊迫,驃騎將軍當速做決斷才是,否則一旦為劉備截斷西退之路,我們就彆無選擇了。”
曹仁心頭一震,騰的站了起身來,負手立於地圖前,陷入權衡沉思中。
身後眾將們則議論紛起。
多數人皆認為,哪怕集結餘下五萬兵馬,也不可能守得住晉陽城,早晚全軍覆沒。
死守晉陽是死路一條,何如存人失地,率殘存兵馬退往關中,為秦國保住這五萬珍貴的將士。
眾將的議論對曹仁不可能沒有影響。
先前他確實想堅守晉陽,乃至於並州,熬到曹操殺入河東,逼迫劉備退兵。
平陶一役,卻擊碎了他的幻想,令他的意誌大為動搖。
現在他需要的,是有人給他鋪一個台階,讓他能舒舒服服的走下來,好帶著大家提桶跑路。
“驃騎將軍,驃騎將軍啊——”
曹仁沒等來台階,卻等到了楊修。
回頭一看,隻見楊修隻身一人,哭哭啼啼的闖入了府堂,跪倒在了曹仁跟前。
“楊修?”
曹仁心頭一緊,急問道:
“子建呢,為何隻有你一人,他為何沒來晉陽會合?”
楊修淚流滿麵,一臉悲憤的泣道:
“陳留王與我等被漢軍截斷北上之路,被迫西逃想經由西河退往關中,去向陛下求援。”
“誰料那劉備竟派騎兵搶先一步奪取西河郡,我們不幸被敵騎截住,我與陳留王在亂軍中失散。”
“我僥幸躲過漢軍追殺,事後打聽到,陳留王不幸為劉備所俘。”
“那大耳賊殘暴狠毒,竟令那叛賊馬超,在平陶城將陳留王殺害了啊~~”
楊修說到最後已是悲痛欲絕,一頭伏倒在了地上。
曹植,為馬超所殺!
仿佛一道驚雷,轟落在了府堂上。
秦軍眾將無不是駭然變色,一片嘩議。
曹仁也搖搖晃晃倒退三步,跌坐在了座目,神情呆滯木訥,如同被抽乾了魂魄一般。
被殺的可不是彆人,而是曹植啊!
天子曹操最寵愛的兒子,大秦國儲君的人選之一,貴為陳留王的皇子!
竟然死在了劉備手中,死在了馬超那個馬氏餘孽的刀下?
曹植來並州,可是前來跟著你曹仁鍍金的,你這個叔叔卻沒能保護好他,反倒令他死在了劉備手中!
你該怎麼向曹操交待?
或者說,你還有什麼臉,逃回關中去見曹操?
愕然失神良久的曹仁,陡然間爆發,麵目霎時間扭曲到猙獰如獸。
“傳我將令,各軍退守晉陽!”
“我要死守晉陽,我要死守並州,我要與大耳賊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