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連月受挫,士氣已削落大半,死傷也有數千之眾。”
“那霍峻號稱偽漢門神,果然是名不虛傳,看來想強攻下蒲阪津已無可能。”
“陛下,我們不能把解並州之危的賭注,全部押在攻下蒲阪津上,需當另謀他法才是。”
“再這麼拖下去,臣隻怕驃騎將軍他們支撐不了幾日。”
身旁郭嘉壓低聲音提醒,唯恐為旁人聽到,以免動搖了軍心。
“霍峻此賊,確實是善守!”
曹操微微點頭,惱恨的語氣中又摻雜著些許敬意,便轉頭看向郭嘉:
“奉孝言之有理,再在這蒲阪津耗下去,確實不是辦法。”
“那依奉孝之計,朕當如何破局?”
郭嘉抬手向南麵一指,再次壓低聲音道:
“現下這種局麵,相信劉備已料定我們會一味死攻蒲阪津,潼關方向關羽所部,或有可能放鬆警惕。”
“臣以為,陛下何不留部分兵馬在蒲阪關,繼續虛張聲勢假意攻打蒲阪津,陛下卻率主力星夜兼程南下再赴潼關。”
“合潼關守軍,十萬之兵,出其不意對關外的關羽所部反守為攻,或有機會一舉破之。”
“擊破了關羽這一路兵馬,我大軍既渡河北上進入河東,直取箕關威脅切斷劉備退路。”
“亦可繼續東進,直取偽漢都城洛陽,偽漢朝野定然大震。”
“無論我們如何進兵,皆能逼迫劉備火速退兵南歸,如何便能解並州之危!”
曹操眼眸驟然大亮,郭嘉一席話仿佛令他豁然開朗,從死磕蒲壇津的牛角尖中一下子抽身而出。
“對啊,逼迫大耳賊撤兵,解並州之危,又不是非得攻破蒲阪津!”
“大耳賊攻朕並州,朕就攻他洛陽,抄他的老巢!”
曹操一聲大笑,欣然喝道:
“速速令各軍退回蒲阪關,抓緊時間休整一日,明晚朕就親率大軍直奔潼關!”
破局之策定下,曹操臉上陰雲一掃而空,臉上浮現久違的笑容,打馬揚鞭就要回關城。
“陛下,陛下啊——”
一個哭腔響起在身後。
曹操轉頭一看,就看到曹洪策馬慌慌張張而來,滾鞍下馬,踉踉蹌蹌的便伏倒在了跟前。
“陳留王,子建他,他…”
曹洪眼中含淚,急切到語無倫次,竟是半晌說不明白。
聽得曹植之名,曹操立時警覺起來。
他將曹洪一把扶起,沉聲喝問道:
“子廉,你且莫慌,你到底想說什麼?”
曹洪連吸幾口氣,極力平伏下失控的心緒,哭喪著臉答道:
“陛下啊,陳留王他為大耳賊害死了!”
曹操身形晃了一晃,嘴巴大張,一張臉瞬間愕然凝固。
這一刻,他恍惚以為自己耳朵已壞,聽到了錯覺。
郭嘉亦是臉色大變,急喝道:
“衛將軍,你糊塗了嗎,陳留王可是身在並州,有驃騎將軍保護,怎麼可能為劉備所害?”
“再說,就算陳留王真為劉備所害,陛下都不知情,你又是怎麼突然間就知曉?”
曹操驀然驚醒,原本要爆發的悲憤,瞬間又壓製了回去,心頭湧起一絲僥幸,再次急看向曹洪。
曹洪一聲長歎,含淚解釋道:
“適才我們渡河進攻蒲阪渡時,臣看到漢軍將一顆首級懸掛在其壁牆上空,當時便有士卒認出,那是陳留王的首級。”
“臣當時也不信,冒著箭矢衝近敵軍營牆細看,方才認出那真是陳留王的人頭!”
“陛下啊,陳留王當真已為劉備所害,萬千將士都親眼所見,絕不會有錯啊!”
轟!
仿佛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無情的劈在了曹操的頭頂。
刹那間,曹操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的暈眩,搖搖晃晃的就向後倒去。
“陛下!”
郭嘉和曹洪慌忙上前,將曹操扶住。
“不可能,子建不可能死!”
“子建明明身在並州,他明明有子孝保護,他怎麼可能被大耳賊所殺?”
“不可能,這不可能,朕不相信,不相信~~”
曹操聲音沙啞顫栗,精神恍惚的不停碎碎念著,不敢也不肯接受曹植已死的殘酷事實。
“陛下啊,是衛將軍和數萬將士親眼所見,豈能有錯!”
“這必是驃騎將軍為劉備大破,並州戰局劇變,陳留王不幸為劉備所殺。”
“那劉備將陳留王的首級,懸掛於蒲阪津,就是為了震懾我軍,瓦解我們的士氣啊!”
郭嘉攙扶著曹操,含淚推測出了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