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真正主攻的方向,必為蒲阪關!”
張鬆臉上的不悅消失,額頭滾出一絲冷汗,顯然是為自己疏忽了蒲阪關
而心虛。
曹操打了個寒戰,驀然間反應過來。
對啊,劉備當初大費周折,設下天大一個局,不就是為了奪取並州麼。
奪取並州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以之為跳板,進而圖謀關中?
否則拿下並州又有什麼意義?
想通這一節,曹操眉頭皺起,目光轉向了張鬆。
張鬆旋即轉了幾轉,哈哈笑道:
“智者果然所見略見,其實文和你所提之事,正是我要向陛下補充。”
說罷張鬆恢複從容自負,向曹操一拱手:
“陛下,臣的方略其實還沒有說完,臣正想要提及這蒲阪關一事。”
“現下劉備在河東一線,大約屯有四萬餘兵馬,這些兵馬如今按兵不動,並沒有進攻蒲阪關的跡象。”
“臣猜想,劉備其餘三路兵馬,極有可能乃是佯攻,隻為牽製我軍,使我疏忽於蒲阪關一線的防禦。”
“如此一來,他就能故伎重施,仿效當初襲取箕關一戰,突然令河東駐軍對我蒲阪關發起突襲。”
“可惜啊,蒲阪關與箕關不同,劉備他忘了,蒲阪關與河東之間,還隔著一條黃河!”
說著張鬆來到地圖前,麵帶著諷刺的冷笑,抬手一指:
“黃河乃是蒲阪關天然屏障,劉備若欲襲取蒲阪關,就隻能強渡黃河。”
“以蒲阪關灘頭地勢,漢軍縱有百萬大軍,每一次可渡兵馬,最多也就五千人左右。”
“這就意味著,我軍在蒲阪關僅需留鎮一萬五千兵馬,便足可以三倍兵力,對漢軍半渡而擊之,將其趕下黃河!”
“故陛下隻需擇一位善守良將,率一萬五千兵馬坐鎮蒲阪,便能防住河東漢軍對我蒲阪關發動突襲。”
“倘若劉備揮師北上往河東,欲對蒲阪關大舉進攻,陛下亦可及時率主力北上,往蒲阪關增防。”
“如此部署,縱然大耳賊真有偷襲蒲阪的圖謀,亦不足為慮也。”
張鬆滔滔不絕,頃刻間又勾勒一番方略。
曹操緊皺的眉頭鬆展開來,看著自負從容的張鬆,不禁微微點頭讚許。
他自然看得出來,張鬆事先並沒有考慮到蒲阪關一線的隱患,隻是因郭嘉的進言,方才反應過來。
隻是能在眨眼間,僅憑賈詡的提醒,迅速就想出了一整套完整的應對策略,思慮之迅捷周密,由此可見。
“文和,永年所說,你怎麼看?”
曹操目光落向賈詡。
若換成旁人,被張鬆這般插話搶了風頭,多半會心生不悅。
賈詡臉上卻雲淡風輕依舊,看不出半點介懷的痕跡。
畢竟對他來說,露臉也好,出風頭也罷,駁得眾人敬佩,曹操的讚許…這些全都是身外虛名,皆可視為糞土。
於他而言,自保才是唯一有意義之事。
那麼張鬆的應對方略,是出自於他之口,還是出自於張鬆之口,又有什麼分彆?
隻要能幫曹操守住秦國這一畝三分地,能讓他保全身家性命,這就足夠了。
“張永年深謀遠慮,著實令人佩服,不錯,他所說正是臣所顧慮。”
賈詡不但點頭認可,順帶還拍了張鬆幾句馬屁。
張鬆嘴角上揚,得意自負更是毫不掩飾。
曹操目光再望向其餘眾臣,郭嘉,劉曄等人,皆是沒有異議。
“既然如此,那就依永年所獻方略,儘起我大秦之兵,抗擊漢軍來犯吧!”
曹操再無顧慮,當即揮手下詔。
眾臣轟然領命。
曹操的目光穿過大殿,遠向了遙遠的洛陽方向。
他仿佛看到,此刻劉備已策馬揚鞭,意氣風發的走出洛陽,統帥著數十萬漢軍,氣勢洶洶的殺奔潼關而來。
而那個蕭方,則跟隨在劉備身邊,兩人臉上是狡黠的詭笑,正在謀劃盤算著如何再坑他一把。
“劉備,蕭方,這一次,朕絕不會讓你們再踏入我大秦半步!”
…
兩日後。
曹操親率十萬兵馬,由長安而發,沿渭水東進,直奔潼關而去。
夏侯淵,徐晃,李典,曹休,等眾將,亦奔赴白帝城,武關,蒲阪津,北地郡等各處關口,統帥著剩餘十萬秦軍,抵擋各路漢軍來範。
入冬這一日,曹操率十萬秦軍,再次進至潼關之中。
數日後,劉備統二十萬漢軍,穿越弘農郡,進抵潼關城下。
時隔近一年,曹操與劉備,再次對峙於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