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懵了。
張鬆嘴巴大張,眼珠爆睜,如若見鬼。
郭嘉也好,賈詡也罷,儘皆臉上掠起驚愕之色。
是被郭嘉說中了,河東的漢軍,果然踏冰過河,趁著黃河封凍的天時,對蒲阪關發動進攻。
可這也太快了吧?
正如張鬆所說,劉備詔令送往河東,河東的漢軍向蒲阪津集結,再到踏冰過河發動進攻,這期間至少也得十日左右的功夫。
到那個時候,寒潮已過,凍結的黃河恐怕早已融解。
可現下寒潮剛剛爆發,黃河封凍還不足三天啊!
哪怕是飛鴿傳書,也不至於傳這麼快吧?
劉備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劉備能用意念傳信,向河東的淩統霍峻等諸將發出號令?
曹操和眾臣腦子嗡嗡作響,無數個難以置信的疑點,在眼前飛快閃過。
“不可能!”
張鬆頭一個跳起來,激動的叫道:
“劉備就算要趁機攻我蒲阪關,河東漢軍也不可能動作這麼快,這絕不可能!”
張鬆不信。
郭嘉亦是難以置信,一把奪過禦林衛手中奏報。
白紙黑字寫的清楚,確確實實是李典的親筆告急書。
“怪哉,當真是怪哉,這實在是說不通啊。”
“漢軍的反應,怎麼能這麼快?”
郭嘉喃喃自語,眉宇間滿是匪夷所思之色。
曹操跌跌撞撞下階,一把也將郭嘉手中奏報奪過,迫不及待的細看。
內中確乃李典筆跡,與禦林衛奏報分毫不差。
“大耳賊這是怎麼做到的,這不合理,當真是不合理……”
曹操捧著奏報的雙手在發抖,臉色間亦是澎湃是深深困惑驚疑。
張鬆眼珠轉了幾轉,急是篤定無比的叫道:
“這其中定然有誤,那必是蒲阪津的漢軍自作主張過河偷襲,多半是小股人馬。”
“李典定是因並州一役為劉備打怕了,如今成了驚弓之鳥,才會誇大其辭!”
曹操臉上疑色褪色幾分,捋著細髯再次端詳手中奏報,從字跡的潦草之中,能看出李典當時的慌張。
“張永年言之有理,莫非李典當真是誇大其詞?”
“依常理,河東的漢軍不可能集結的這麼快,蒲阪津的淩統所部隻有一萬餘人,怎會這麼快就有四萬重兵過河…”
曹操思緒飛轉,情緒漸漸冷靜下來。
“除非,劉備早有踏冰過河,奔襲我蒲阪關的圖謀,事先對河東漢軍已有過叮囑交待。”
“所以,河東的四萬漢軍,才能如此之快的完成集結,對我蒲阪關發動進攻!”
思索良久的賈詡,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番猜測。
曹操心頭一震,猛然抬起頭,驚詫的目光急看向了賈詡。
郭嘉倒吸一口涼氣,聲音略帶顫栗道:
“是了,文和猜測的沒錯,這是唯一的解釋。”
“臣終於明白劉備真正的圖謀了,他的四路兵馬,皆不過是佯攻,隻為牽製我軍兵力。”
“他的真正計策,就是為等黃河封凍,他的河東四萬大軍,才好趁勢踏冰過河,以攻破我蒲阪關!”
“陛下,我們中了劉備的計策了!”
曹操心頭如被重錘一擊,身形搖搖晃晃倒退了半步。
真相大白,幡然省悟。
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明悟,劉備動用四十萬大軍,在自北向南千裡戰線上大動乾戈,竟是布下了這麼大一個局。
“張永年——”
驚怒之中的曹操,目光陡然間射向了張鬆。
秦國的防禦策略,全盤都是按著你張鬆構想來實施,現下卻被漢軍輕易撕開了這麼一個突破口,你小子總得給我個交待吧。
張鬆額頭滾汗,臉上再看不到一絲自負神色,皆為慌張慚愧取代。
隻是麵對曹操的質問,自命不凡的他,自然不可能輕易就承認。
眼珠轉了幾轉後,張鬆急道:
“陛下,臣以為這其中必有蹊蹺。”
“倘若如郭奉孝所說,劉備早就圖謀好踏冰過河之策,那他勢必就已推算出,今冬會寒流忽至,黃河冰封。”
“可天時變化無常,豈是凡人所能推測?”
“劉備麾下,若真有人有這個本事,那豈非是神仙在世?”
曹操身形一震,眼中的怒色,立時又變成了疑色。
蕭方。
他腦海之中,立時迸出了這個名字。
劉備麾下,漢軍眾謀臣之中,若說能有這個本事者,也唯有蕭方一人。
可那蕭方再神機妙算,再為謀聖,他畢竟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