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你在調查時擅自離崗,請問是凱爾特家在煉金時爆炸了麼?”銀灰色的鷹眸瞥向剛剛趕回的聖騎士,冷哼一聲,英俊的臉上幾分輕蔑與厭惡。
在魔界森林快接近中心的地方,頂著看不清路的瘴氣行進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更何況昨天龍澤一聲不吭就離開隊伍,簡直是在當眾打他的臉,唐對於他的忍耐接近極限。
然而如果魔王的結界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這位空間係天才的力量不可或缺,因此就算忍不了也得忍,就當是為家裡的小東西積德了。
龍澤沒有理會唐的諷刺,黑色的眸注意著道路兩旁,專心用左手的劍劈開擋路的樹枝。
這男人不知道,但龍澤卻是曉得的,聖殿的代理人一心想要綁在身邊的小伴侶在他走後想的卻是怎麼離開他。
——從這上麵看,他們兩個都是半斤八兩的可憐。
第二天照舊是陰天,厚重的雲層擋住陽光,撫樹而過的風帶著冬天的冷意,卻穿不過巫師布下的結界。
房間中維持著的溫度剛好,軟和而輕柔的被子如羽翼般包裹著因為太過安逸,遲遲沒有從夢鄉醒來的人。
在固定時間用完早餐,俊美的巫師端坐於扶手軟椅中,膚色蒼白的手裡拿著昨日沒有看完的書,書籍的紙張早已泛黃,邊緣毛糙,想必這本書經曆了不短的時光,而上麵的文字也很好得佐證了這一點。
那是在幾百年前才被使用的一種文字,晦澀難懂,但凱撒麵上卻沒顯出絲毫為難的模樣,一邊兒看,一邊兒用手中的筆寫上注釋。
往常巫師瀏覽的速度非常快,因為其中大部分魔法對他而言都沒什麼用處,他隻會把自己感興趣的魔法圈出來。
然而今天的巫師似乎有些不在狀態,他已經停留在這一頁上許久,海藍色的眸子盯著同一個單詞,狀似思考,卻連那個單詞指代的是什麼意思都懶得想。
羽毛筆的筆尖點了點書頁空白的部分,在珍貴的書籍上留下幾個意義不明的墨點。終於,他抬起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時針指向十一。
向來自持淡漠的巫師好看的眉不自覺皺緊,都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那個徑自入住的小魅魔還沒起,心中在給人的評價上加了一個貪睡。
貪玩又貪睡。
巫師大人顯然還有著貴族們的驕傲,規律的作息與精致的生活,然而那個賴床的小魅魔和這種生活方式恐怕是一點邊兒都搭不上。
作為末槐的現任飼主,凱撒想了想,最終放下手裡的書,站起身往就在旁邊的房間走,顯然是打算去教導下這個比主人起的還晚的寵物。
推開門,第一眼看見的是散了一地的衣物,這小東西住的挺好,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男人邁開長腿跨過地上的衣服,站到床邊兒,裹著被子的小團兒睡得安穩,身邊多了個人被注視著也能睡。
——這到底是怎麼在魔界活下來的?
饒是教養良好的巫師也忍不住扶額,掀開小魅魔身上的被子。
屋裡雖暖和,但仍舊比被窩裡涼,被突然掀被子,像隻小動物蜷著睡的人終於動了動,柔軟白皙的肌膚上帶著層淺粉色,卷卷的睫毛輕輕顫動,若驚起一隻蝶般。
毫無防備的小魅魔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在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麵前像隻貪睡的貓般,舒展著綿軟修長的四肢,如果麵前的人不是定力良好的巫師大人,想必之後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然而儘管巫師定力良好,那雙海藍色的眸子還是忍不住黯了黯,染上些許慾望的色彩。
“早上好,凱撒大人。”小魅魔慢慢坐起身,一點兒也沒在意自己現在隻穿了條平角褲,抬手揉了揉漾著水光與睡意的琥珀色眼睛,還沒完全醒過來,便先對著站在麵前的人揚起一個暖乎乎的笑。
不可否認被這麼一個小東西依賴的感覺不錯,想把人提溜起來好好學習禮儀的心思也淡了不少,大約是覺得小魅魔保持原樣也挺可愛。
“起來吃飯。”凱撒眯起眼,擋住眼底被撩撥出的情慾。
剛睡醒的小魅魔格外乖順,軟軟地應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進了房間自帶的浴室。
洗漱台上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用冷水洗了把臉之後末槐終於清醒許多,從浴室出來,發現凱撒並沒有走,而是坐在床上,看著誘人的小魅魔在眼前亂晃。
末槐也不在意,反正自己身上有的零件巫師也有,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隻是男人坐在淩亂的大床上,地上是自己亂扔的衣服,末槐總覺得這場景似乎有點怪異。如果慵懶地靠床半躺著的巫師大人手裡再夾支煙,那就更像了。
甩開腦袋裡不純潔的想法,末槐撿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套好之後就想拉著巫師大人撒嬌,結果還沒蹭過去就撞上了一道結界。
末槐揉了揉被撞紅的鼻尖眼淚汪汪,望著結界裡的人皺得死緊的眉,回想自己是哪兒又惹到這位喜怒無常的巫師大人了。
“彆靠近我。”
半躺在床上的凱撒盯著不知所措的小魅魔,或者說是盯著他身上那套衣服。
貴族不知隻有一套衣服的平民疾苦,巫師大人顯然是對那曾經在地上待了一晚上的衣服非常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