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查寢可不隻是查人到沒到,還要查房間衛生,有沒有違規電器等等。
沈令思笑:“你房間每個細節我都知道,不用查了,人老老實實在就行。”
他笑盈盈的,語氣溫柔,細品還帶了點師長般的威嚴。
他總覺得沈令思很親切,叫他想起一個他很想念的故人。
他前十幾年漫長又短暫的人生裡一束暖光。
劉朝暉老師。
劉老師的父母都在孤兒院工作,劉老師大專畢業以後回到家鄉,在孤兒院的小學裡做了一名數學老師。
劉老師是他的引路人,也是對他最好的老師,人如其名,長的很帥,也很陽光,笑起來還有虎牙。
遇到劉老師的時候正是他人生最昏暗的時刻,失去了孤兒院的保護,在學校他經常挨揍,因為自己不肯服軟,總換來幾個高年級男生的欺淩,日子過的很苦。有一次他被他們關到了廁所裡,弄了一身尿,他覺得很憤怒,很丟臉,要離校出走。
結果一瘸一拐沒走多遠,就被劉老師找到了。
劉老師騎著電動車載他回去,一路上說了什麼他不記得了,隻記得劉老師給他買了一盒巧克力。
那時候的他又有骨氣又很好笑,一盒巧克力就讓他老老實實跟著回去了。
昏昏沉沉的暮色裡,他坐在電動車後麵吃巧克力,就那種圓球形的非常便宜的巧克力,可是真好吃啊,第一次吃那麼好吃的東西,包裝紙都要舔一下。
好的老師是能改變一個人命運的。劉老師是教數學的,後來他數學都是全校第一。
第一的獎品除了學校發的鋼筆,還有劉老師獎勵他的巧克力。
他小學畢業,劉老師給他的祝福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劉老師和沈令思是有點像的,都戴眼鏡,清清爽爽的,很愛笑。
要知道他劉老師可是他所有老師裡最帥的。
刷牙前,他吃了一顆巧克力,沈令思給他的巧克力是國外的生巧,更軟更貴,但是沒有他那個傍晚吃的五塊錢一盒的來的美味。
他覺得沈令思溫暖,樂於助人,是一個年輕版的劉老師。
他沒有太留戀的人,但偶爾想回去看看劉老師,可能見不到了,所以遇到沈令思。
第
二天他起的很早,先惡補了一下他最差的英語,然後天色大亮以後他給喬僑發信息,問他去吃早飯還是要他給他帶。
喬僑回複:“等我!”
他出了門,在走廊上一邊壓腿一邊繼續背英語單詞,等著喬僑過來。
他們今天要去3食堂吃粵式早茶。
3食堂離在一號宿舍樓和四號宿舍樓中間,喬僑從二號樓過來,正好路過這邊。
然後他在熹微晨光裡,看到了李猷。
他背著包,雙手插著褲兜從白荊木花下穿過。
因為之前的陰雨,白荊木花不再如從前那樣茂密,他趴在欄杆上,主動喊:“猷哥。”
李猷在花枝的縫隙裡仰頭看他。
他嘴角的傷痕似乎更深了一些,不過五官真的立體,高高的鼻梁,黑溜溜的眼珠子,領口的白襯衫沒有好好係,露著一點鎖骨窩,勁瘦堅硬,有零星的落花落到他臉上,被他一口氣吹開,吊兒郎當的。
“早啊。”他喊。
他以前見到李猷會裝乖,主打的就是一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儘可能敷衍。
但現在看到李猷,忽然覺得親切了。
李猷有沒有暗地裡幫他暫且不說,但在這富少爺遍布的貴族學校裡,知道對方是和自己一樣作為唯二下港灣來的窮學生,會本能有一種親近感。
像跨了省遇到老家人,出了國遇到中國人!
李猷問:“你剪頭發了?”
他周五就剪了。李猷上次應該也有看到,但是他們沒聊到這些,以至於李猷這些話像是後知後覺。
寧頌點頭,忽然聽見四樓有人往下喊:“還以為你死了呢。”
是鄭小波的聲音。
李猷扯了扯嘴角,上樓去了。
他沒到三樓來,直接上了四樓,寧頌聽見鄭小波在樓上很不高興地說:“電話關機,人找不著,你想乾嘛?”
李猷說:“手機沒電了。”
“你昨天去哪兒了,虹姐說你根本沒去她那兒。”
“吵死了,頭疼。”
“我他媽不是關心你我會問你這些。”
“你怎麼進來的?”
後麵他就聽不清了,隻聽見鄭小波嘟嘟囔囔,接著響起了一聲關門聲。
又過了一
會,喬僑到了,在樓下喊他。
他應了一聲,往下走,聽見四樓有人探頭喊:“去吃飯?”
是李猷。
“一塊。”李猷說。
寧頌先下了樓,看到喬僑就笑。
喬僑踹他:“笑屁啊。”
寧頌問:“昨天沒睡好啊?”
“回來的晚。”喬僑說著伸手拉了拉衣領。
“旬哥真不是人啊,你還沒十八呢。”
“是我主動親他的……而且就親親……我昨天暈頭了,我才不會跟他有什麼!”
“嗯嗯嗯。”
這一點他很放心,除了秦異那種惡劣反派,正兒八經的官配誰敢18歲之前本壘打。鄧旬刀子嘴豆腐心,喬僑說是他強吻他完全相信,鄧旬如果有小心思,傻白甜喬僑早被他吃了,不會冤家鬥嘴到現在。
寧頌看李猷和鄭小波下來了,就沒繼續這個話題。
鄭小波不是他們學校的人,穿的是新灣區一中的校服,背著個包,眼下烏青,一看就沒睡好。
“小波怎麼在這兒?”喬僑看見他愣了一下。
鄭小波沒好氣地說:“看看李猷死了沒。”
李猷笑:“請你吃大餐,彆耷拉個臉了。”
寧頌看了李猷一眼。
李猷臉色有點差,嘴唇也有點乾,看起來身上的野性少了很多,居然被他看出一點脆弱。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對方和他一樣,以至於下意識裡弱化了李猷的攻擊性。
他甚至覺得李猷看他的眼神有那麼一點點柔和。
他們一起去了三號食堂,這時候天色還早,這邊的食堂人並不多,食堂也比一二號食堂小很多,環境很清幽。
李猷看著寧頌那一盤子東西,直接愣住,說:“你豆芽菜身板,吃這麼多?”
寧頌朝李猷盤子裡看一眼:“你人高馬大的,吃這麼點?”
李猷就笑了,笑容牽扯到嘴角痛處,臉部肌肉跳了一下,說:“老子是嘴巴裡頭有傷,吃不了。”
“我是要長身體,得多吃。”
寧頌說著挑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
李猷跨過長凳子,在他對麵坐下:“那倒是,你多吃點,每次碰你我都害怕。”
喬僑端著盤子跑過來:“阿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