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可能還會發炎。”他擱下碘棉,再次認真看了眼傷口,接著說:
“你們女孩子不是最怕留疤了嗎,要不還是送你去醫院?”
“不用那麼麻煩。”
時葳收回目光,聲音囔囔地說,“我不是發炎體質,也不怕留疤。”
沈庭徹聽著感覺不對,抬頭看她。
哭了?這就哭了?
“你——”心口微悶,生澀哄道:“你害怕醫院?那不去也行。我……我再給你去買盒頭孢吧。”
他從未露出過這般舉足無措的樣子,不是剛剛冰冷的高高在上,也不是學校裡的遙遠星辰。
她喜歡這樣褪去一切耀眼光芒的沈庭徹。
是她有資格喜歡上的一個尋常少年。
時葳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起身的動作。
“真不用,這個藥箱多少錢?很貴吧?我把錢給你。”
“沒幾個錢,不需要。”
時葳啞然。
他果然還是那個觸不可及的少爺。沒幾個錢大概也是她好些天的生活費。
沈庭徹沒再糾結去醫院,轉而道:“裹紗布嗎?”
心裡卻覺得她大概也是不要的。果然,她搖頭。
“晾著就行。”時葳高高卷起袖子,以防滑落碰到傷口,道:“不去管,過幾天就好了。”
她算糙的。
沈庭徹輕輕地笑,“那我們說點彆的唄?”
“什麼?”
“你是故意的吧。”沈庭徹沒頭沒尾來一句,卻很篤定。
“知道巷子裡是我,趁著許則走開,故意進來的。”
時葳:“……你這句話聽起來、可真自戀。”
“彆裝傻。”沈庭徹平靜地拆穿她企圖轉移話題的小把戲。
慌亂緊張的少年已經不見,重新變回那個敏銳到能夠洞察人心隱微的沈庭徹。
他說:“你有時候、應該是很多時候,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好像我和你從來就沒認識過。”
沈庭徹定定看著對麵目光閃躲的家夥。
“偶爾,極偶爾,你又會主動地湊上來,很熱情,熱情到……就像演給什麼人看一樣。”
比如今天的一切舉動,太反常。
演給什麼人看。時葳不敢看他。
她自以為高明的演技,在彆人眼裡原來就是耍猴戲。
“你是在玩我嗎?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沈庭徹說著說著語氣就像在控訴:
“你為什麼一定覺得我會陪你演戲,會回應你‘恩賜’似的主動?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對不起,我,”她欲言又止。
隻是有很多不堪的事,讓我沒法靠近你罷了。
因為你明媚,而我自卑。
時葳難堪地低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忽然出現乏力與悲傷,無法掩飾。
沈庭徹瞬間投降,刺痛了她,怎麼反而自己也傷了。
“算了。”他不再執著答案,站起身,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章叔。
然而,垂在身旁的手猝不及防被握住了。
他感到意外地低頭,隻看到女孩兒的頭頂,和那隻握住他的手。
熟悉的柔軟度,她隻虛虛握住他的無名指和小拇指。
毫無防備,心底軟成一片。
亮光的手機屏熄滅。
“我,我想……”時葳訥訥蹦出幾個字,又頓住,深呼一口氣,然後抬起頭,鄭重其事地再次重複: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我還是、我還是想,想跟你——”
沈庭徹感受到她握住自己兩根手指的力道逐漸變大。
猛地,他也跟著緊張起來了,心怦怦地開始劇烈跳動。
——你想跟我…什麼?
沈庭徹不吭聲,等她下文。
“……我想跟你,”時葳咽了下口水,“做朋友!”
她終於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