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偷了那本相冊(2 / 2)

冒認暗戀 酉陽雜俎 13834 字 2024-05-16

沈庭徹四處張望一個好的角度避開大姐監視,頭一撇,就望見了樹下長凳上坐著的人。

隻一眼就刻在腦海中,永遠不會認錯的背影。

長發窩團紮在腦後,肩膀微耷,靜靜地仰頭望月,帶著迷離美。

沈庭徹笑了,跑過去,沒有絲毫猶豫。

……

沈瑾顏簡單交談結束,尋思那混小子是不是躲在哪個角落。

無意朝樓下庭院一瞥,恍惚間竟以為自己看錯了。

那是她愛裝老成的小弟?

三步並兩步跑到女生背後,又放輕腳步,抬手揪上女孩的丸子頭,嚇人家一跳後,笑的鬼迷日眼的。

仿佛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沈瑾顏既驚訝又尷尬,似乎剛發現自己養了一條哈士奇。

還是笑起來很賤的那種。

……

時葳被拽的往後晃了一下。

不疼,就是、沒想到。

“……你怎麼在這兒?”

“是不是很驚喜?”沈庭徹長腿一跨坐到她身邊,“你的手臂怎麼樣?有沒有發炎?疼不疼?我從家裡給你帶了消炎藥,還有舒痕膏,以防你以後留疤。”

他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坨零散的盒子遞給她。

時葳呆呆地接過,捧在手裡,“你——”就為這個特地跑學校來?

“……謝謝。”

“客氣什麼。”沈庭徹笑起來,像綻放在黑夜裡的太陽。

張揚熾熱,撩人心弦。

“我們不是朋友嗎?”他說,“所以你為什麼不通過我的好友申請?”

有點委屈,“我加了五遍,你一次也沒理我。”

時葳:“……哦,我手機摔壞了,打不開,所以沒看到。”

沈庭徹:“……”

實不相瞞,他腦子裡已經上演了好幾出“被人用完就扔”的情景劇了。

耳朵慢慢燒了起來,怎麼變得矯情了!

自從沈庭徹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麵對時葳,總感到緊張無措,一有風吹草動就容易草木皆兵,根本不踏實。

但時葳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彆扭。

她心裡裝了那麼多事,以至於沈庭徹隻占據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你怎麼了?”終於注意到她的異常沉默。

沈庭徹離家出走的理智慢慢回籠,擔憂地問:“心情不好?”

時葳抿嘴,不知道怎樣說出心裡話。

她隻會謹慎琢磨,禮貌對答,滴水不漏地說謊。

有些秘密對血脈相連的親人都說不出口,更何況是朋友。

而且,認真交朋友,她也是第一次。

時葳:“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父母為什麼不征求我的意見呢?”

憤怒、屈辱、難過,最終凝聚成這麼一句冷笑話。

“我是不是很愚蠢?”時葳咧咧嘴角,自嘲地笑。

“不會。”沈庭徹搖頭:“這可是哲學家的高度。”

他說得認真極了,一點不像開玩笑。

“古羅馬哲學家愛比克泰德說過,我們登上並非我們所選擇的舞台,演繹並非我們所選擇的劇本。就是這個道理。”

時葳感激一笑,鬆卸最後的防備。

“拿到不是自己選擇的人生劇本,往回翻演完的每一頁,發現痛苦的時候占大多數。但是沒有辦法,我隻有努力、再努力,去演我的劇本。”

“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能迎來痛苦裡精彩,能夠得償所願。”

偶爾也會羨慕童話故事,HE大結局。

時均廣自食惡果,媽媽不瘋了,姥姥不再勞累,姥爺複活了,大家在一起,永遠開開心心。

夢到都會笑醒。

可終究隻是夢。

背後高一教學樓不知何時安靜下來,幾段激昂陳詞段段句句傳來,聽不真切。

遠處高二和高三的教學樓燈火通明,透過窗戶望見他們匍匐在課桌上的身影。

頭頂的烏桕樹隨風落葉。

安靜了一會兒,沈庭徹先開口。

“迷茫嗎?我也是。”

時葳詫異道:“真的嗎?你的人生劇本可是很多人羨慕的。”

沈庭徹否定,“很多人都這麼以為,我擁有這麼多還迷茫,不就是‘不知愁滋味又硬說愁’嗎?可我就是不知道。”

“因為我家人給我很多,95%的事都唾手可得。但是我擁有的,又不一定真正屬於我。”

他第一次對外人剖開自己深沉混沌的心思。

他相信,她會明白。

時葳:“你家裡一定很疼你吧。”

怎麼說起這個,“嗯……我是家裡老幺。”

聞言,“真好。”她輕輕笑了。

兩個字,飽含無限的豔羨,又有些哀傷。

“你……”

“要不要試試一無所有的滋味?”時葳問。

“什麼?”沈庭徹愣住。

時葳麵向遠方,回憶卻一路向後飄回過去。

“你……幫人洗過碗嗎?發過傳單嗎?撿過垃圾嗎?你的學費是自己賺的嗎?你遇到困難沒有家人庇護,除了咬牙扛,一無所有過嗎?”

“……到那個時候,再問問自己,憑著滿腔熱血跌跌撞撞,嘗儘社會所有的不公之後,還能依舊閃閃發光嗎?”

那是一種與沈庭徹截然相反的生活。

時葳去看他的眼睛:“沈庭徹,萬丈光芒不是彆人給的,是靠苦難打磨的。”

她語氣平淡的,像是在陳述與己無關的經曆。

所以你這樣耀眼。

之於沈庭徹,時葳美麗而貴重。

但她並不知道。

“就是你啊。”沈庭徹鄭重地說。

“什麼呀,我可沒那麼自戀。”時葳樂意自嘲,眺望天邊繁星點點。

“我不是,我、就是跟很多人一樣。”

隱沒在黯然淺薄中。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

“慚愧的人是我。”沈庭徹開口,“你比我堅強、比我勇敢,所以被你照亮的人,是我。”

說著,多少覺得肉麻,他的耳朵慢慢燒起來。

“月亮在天上,你在我身邊。路在前方,你向前走就是,我看著你……”

後麵的話有點語無倫次。

他眼神飄忽,就是不好意思看人家。

等半天,沒聽到動靜,才小心回過臉。

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哭了。

就連哭,都這樣安靜。

“……你、你彆哭啊!”沈庭徹急的“噌”一下站起來。

他總是這樣,細膩溫柔,不斷給予,充滿善意。

時葳從來沒有被這樣柔軟地對待過,感受到一種苦澀又綿密的情緒,如同溫潤的雨水浸透了整顆心,沉重而飽滿。

沈庭徹摸口袋發現沒帶紙,抓耳撓腮的最後,把自己的衣袖遞過去。

“你用我衣服將就一下,你先彆哭,我知道你很想哭,但你先彆哭。”

笨拙無用的安慰。

時葳抓住他的衣袖,頓時,哭聲蕩開了。

“壞家夥,你這個壞家夥!”

一邊哭,一邊罵。

被親生父親戳痛的傷口往外崩血,抑製不住地開始流血。

十六歲的時葳還學不會。

學不會欣然接受眼下的難堪和不易,接受一個人的孤獨和無助。

……

車內空氣安靜地流淌。

章叔一邊開車,一邊通過後視鏡往後座瞟。

沈瑾顏觀察小弟好長一段時間了,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手中還攥著自己濕掉的衣袖。

拋開彆的不談,她覺得挺有意思的。

這般豐富多彩的表情,自小長大也是頭一次見。

他時而蹙眉,滿臉凝重;時而揚起嘴角,幸福微笑;接著又轉成苦笑,神情是不自覺的疼惜與不忍。

真肉麻。

沈家小霸王居然也會心疼人?毛都沒長齊呢!

“沈庭徹。”

他驚醒,轉過頭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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