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樓愣了愣,轉瞬間便想明白,一定是任盈盈與東方不敗提過這件事,東方不敗才知曉的。
他當即一揖,真誠道:“那日多謝教主相救。”
東方不敗淡淡一笑,似是不在意道:“舉手之勞罷了。”
江雲樓見他不似往日在任盈盈處那般沉默,一副不願與人多做交談的模樣,反而顯得輕鬆隨意很多,輕輕歪了歪頭,道:“初次見你時也是在這棵樹下,教主很喜歡這棵梧桐?”
東方不敗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問這樣一句話,定定打量了他兩眼,才回答:“從前我也在半山腰處住過幾年,那時的確很喜歡,這些年就很少再來了。”
他眸光沉靜,一如既往的辨不清真實情緒,江雲樓卻直覺的認為今日的東方不敗心情不錯,並無即刻離開的打算。
他道:“傳聞鳳凰非梧桐不棲,可見梧桐是好樹。”
東方不敗輕輕勾一勾嘴角,道:“好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拿來做樂器。”
說著瞥了一眼江雲樓背上的琴。
江雲樓頓了頓,仿佛聽出了他語氣裡微微的挖苦,不禁輕笑道:“我這可不是梧桐做的。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梧桐材質好,做出的樂器也好,不僅如此,梧桐的種子亦可食用,可不就是好的麼。”
東方不敗看他神色自然,言語間並無近些年聽慣了的阿諛逢迎或戰戰兢兢,倒像是尋常朋友間的淡淡幾句交談。
……這江雲樓似乎不怎麼怕他,反倒是對著童百熊、曲洋等前輩老人時顯得更加恭敬些。
東方不敗輕輕一甩袖:“你會武?”
他知道江雲樓會武,這句話便不是疑問的口氣,而是帶著種躍躍欲試的戰意,但凡聽到的人,就一定會明白東方不敗的言下之意。
他要戰。
與誰?
當然是與江雲樓!
江雲樓搖搖頭,道:“空有一身內力罷了,無什真本事。”
東方不敗聽聞此言,也不願多費口舌,江雲樓的話音剛落,他便一揮袖子,一掌拍向青衣男子胸膛。
他內力深厚,出手亦十分霸道,紅衣翻飛間,江雲樓隻覺得一股森冷強硬的氣勁如雷霆疾發,撲麵而來!
他立即伸手對了一掌!
清冽渾厚的內力與對方的內勁相撞,綿綿不絕,二人皆是內力充盈的高手,一時之間竟是不相上下。
東方不敗這一招已算是奇襲,他見江雲樓應對自如,不禁讚了一聲:“好!”
說罷,順勢撤回那一掌。
他收發自如,一身內力如臂指使,可見武學造詣極高,江雲樓也迅速撤掌,橫琴於身前,指尖輕輕一撥,“錚”的一聲,琴音裹挾著內力,擋住了東方不敗的下一掌。
東方不敗身法極快,出手卻排山倒海、勢如雷霆,又快又重。
江雲樓不慌不忙,沉著以對,他足下踩著玄妙的步法,似快似慢,眨眼間便與東方不敗拉開距離,又是“錚”的一聲,琴音如浪濤,向著東方不敗席卷而去,原是那紅影再次攻了過來,江雲樓的琴音恰恰與東方不敗的掌力相互碰撞、抵消,掀起一股勁風,紅青兩道身影還好好的站立著,梧桐樹上隱蔽多時的鬼祟人影卻被狠狠掀了下來。
東方不敗指尖飛出一道銀芒,正中那人眉心。
那鬼祟之人睜大了眼睛,一落地便斷了氣,竟是當場斃命。
三掌皆被擋下,以渾厚內力化解,江雲樓又隻擋不攻,東方不敗停下後也立刻停了手,足見其品性。
東方不敗看也不看落在地上的屍體,挑了挑眉,語氣聽不出喜怒:“這還不算真本事?”
江雲樓卻是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死屍,停一停,才謙遜道:“教主並未全力出手罷了。”
東方不敗勾了勾嘴角:“彼此彼此。”
他的目光落在江雲樓懷裡的琴上,這琴暗藏玄機,方才匆匆一瞥,他分明看見了琴下藏著的一把窄劍。
琴中劍。
東方不敗心中思索。
衡山派曆代高手都喜音樂,當今掌門人莫大先生更是外號“瀟湘夜雨”,一把胡琴不離手,有“琴中藏劍,劍發琴音”八字外號。
實在是很難叫人不去聯想。
東方不敗越發覺得江雲樓與衡山派頗有些關係,麵上卻是不露聲色,隻背著手,似是隨意的詢問道:“為何要在黑木崖教書?”
江雲樓見他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便也收了琴,答道:“暫時無處可去。”
至於桑三娘將他撿上黑木崖一事,東方不敗想必知曉,他也不必再說一遍了。
東方不敗又問:“聽曲長老講,你有意下山闖蕩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