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樓緩緩垂下眼眸,看著懷中的孩子,低聲問道:“你還好麼?”
陸無猛然推開江雲樓!
她像個受驚的小獸一般去推江雲樓的身子,卻沒能推動,反倒是自己狼狽的後退了兩步,又被江雲樓伸手扶住,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用力甩開江雲樓的手,紅著眼睛,尖聲叫道:“不用你同情我!”
江雲樓麵露幾分無奈。
這孩子也不知受了怎樣的苦,如今就跟一隻刺蝟似的,誰靠近就要將誰的手掌紮的鮮血淋漓,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眼角餘光猛然瞥見了一抹杏黃的衣角——
江雲樓目光如電,看向不知何時站在廚房門口的李莫愁。
李莫愁抽出一把寒光湛然的劍,將阻擋視線的簾子劃成碎布片,足下輕輕一點,人就已經踩在了大堂的青石磚上,她一揮劍,就削下了其中一個漢子的半個腦袋,她冷冰冰道:“哼,不知所謂,沒人教過你打狗還要看主人嗎?!”
大漢的身體怦然倒地,白的紅的流了一地,剩下幾個漢子嚇得麵色慘白,恒山派的幾個年輕尼姑已經失聲尖叫了起來。
“啊——!”
“死、死人了!”
老尼姑麵沉如水。
李莫愁哈哈大笑,她的袖中又飛出數枚銀針,每一根銀針都正中一個大漢的胸膛,她的毒針喂有劇毒,那一桌子大漢隻來得及慘呼一聲,連跑到大門口都來不及,當場便全部倒地身亡了。
砰的一聲,有膽小的客人撞開窗戶逃跑,而店小二,他早在江雲樓與人動手時就躲到了櫃台後麵,害怕的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冒頭。
不過一瞬間,河原居裡能跑的客人都跑了個精光,小尼姑們瑟瑟發抖,礙著老尼姑坐鎮才勉強穩住心神,沒有拔腿就跑。
唯有東方不敗與曲洋那一桌,不動如山的坐在那裡,既不離開,也不打算湊他們的熱鬨。
江雲樓此時並未帶著琴,兩手空空,與李莫愁對持時的氣勢卻是絲毫不減,李莫愁冷笑一聲,低低道:“那萬裡獨行田伯光終究還是折在了你手裡。”
一旁的老尼姑一愣,眼神即是驚訝又是懷疑的看向了江雲樓。
江雲樓淡淡答道:“不錯。”
李莫愁冷笑道:“他是罪有應得!”
江雲樓頷首道:“不錯。”
他看著李莫愁,神情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冷靜、冷淡:“他罪有應得,你也罪有應得。程英一家的血債,是償還的時候了。”
陸無雙猛然抬起頭,死死盯著江雲樓的臉看。
李莫愁冷笑:“你果然是追著我來的!”
一旁的東方不敗輕輕嗤笑了一下,其中的不屑之意是個人就能聽出來。
李莫愁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對陸無雙伸出了一隻手:“過來!”
陸無雙麵色發白,她十分恐懼李莫愁,自那一夜之後,李莫愁便將她帶在身邊,收作徒弟,卻並不如何喜愛她,甚至厭惡她、猜忌她,心情稍有不愉便是一頓打罵。
一日又一日的相處中,陸無雙心中的怨恨越來越大,恐懼亦是越來越強烈,可她也不敢逃走,若是逃走之後被抓回來了呢?就像他爹娘被殺的那天一樣,無論逃到哪裡,李莫愁都會一次一次的追過來!
況且,況且就算她真的逃走了,她——又能去哪裡?!
天大地大,這個世間卻沒有她的立錐之地。
陸無雙跛著腳,一步一步,朝著李莫愁的方向走了過去。
江雲樓道:“無雙。”
陸無雙頓住了腳步。
江雲樓溫聲道:“程英很想你,她希望你能早日回到她身邊。”
陸無雙的臉色奇異的扭曲了起來:“表姐……她,她沒死?”
江雲樓點頭。
陸無雙指著李莫愁,大叫道:“可是、可是她說表姐已經死了,她親手殺了表姐!”
江雲樓道:“她沒死,她……”
將黑木崖三個字咽下,江雲樓道:“她在我家等你,我希望你能與我回去見她。”
陸無雙麵露狂喜之色,她的臉上頭一次染上了笑容。那是對親人的渴望,對自由的渴望,這樣燦爛的笑容,讓她整個人都變得鮮活了起來!
一個拂塵卻猛然從她頭頂打下來!
坐在他們身後的老尼姑當即出手,將手邊的茶杯用力擲了出去,茶杯準確的撞在拂塵之上,當下便支離破碎,溫熱的茶水和瓷器碎片飛濺四射,江雲樓及時用手護住陸無雙的頭部,隻覺得手背一痛,白皙的手背上立時多了兩道鮮紅的血痕。
……唔,忘了用內力護體。
李莫愁瘋癲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叛徒!你跟他一樣,是個叛徒!你們又背叛我,又背叛我!我,絕饒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