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左冷禪身旁的那名弟子,微微抬高了聲音道:“還請閣下說一說,在下既然不是曲洋,那麼我又姓甚名誰,是魔教哪個長老?值得諸位如此興師動眾!”
說罷,輕輕一甩袖擺,斥責之意顯而易見。
那弟子被對方刹那間流露出來的貴氣弄的愣了一愣,隨即回過神來,漲紅了臉,反駁道:“在劉府的分明就是魔教曲洋!你一定是曲洋的手下,是他派來欺瞞我們的!”
左冷禪神色一動,顯然也覺得他的猜測十分有可能,他正要說什麼,定逸忽然從人群裡站出來,衝左冷禪身邊的弟子斥道:“胡說八道!”
又一指江雲樓,薄怒道:“他怎麼會是什麼魔教的長老,簡直荒唐!”
一直在一旁作壁上觀的嶽不群徐徐問道:“師太此言,莫非是認得這位公子麼?”
定逸師太道:“我當然認識他!我已與你們說了,在來衡山派的路上,我親眼目睹了赤練仙子李莫愁伏誅,那女魔頭正是敗在這位小兄弟手下!”
她轉頭問江雲樓:“是不是?”
江雲樓衝她一笑,語氣真誠道:“師太,又見麵了。”
定逸見了他這個笑臉,心中更是篤定江雲樓無辜,她接著道:“不僅如此,那萬裡獨行田伯光亦是折在他手上,如此俠肝義膽之人,你怎麼好意思把他牽扯上魔教?”
江雲樓聽了這話,心下略感愧疚,麵上卻仍是一派坦然之色。
左冷禪笑了笑:“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世上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可多的是,師太可莫要被他的表象欺騙了。”
他確定曲洋一定就在劉府之中,眼前這個男子更是怎麼看怎麼可疑!
莫大忽而道:“他不是魔教中人。”
眾人的視線便紛紛落在莫大身上,莫大沉吟道:“人會騙人,琴音卻絕不會騙人。”
“不錯!”劉正風忍著怒氣道:“我這位小兄弟是來與我討論樂理的,我們一同撫琴吹簫,好不快活,你們卻偏要闖進這裡,滿口誣陷,實在是不將我劉某放在眼裡!”
左冷禪道:“若劉三爺心中坦蕩,何不讓我們搜一搜這座宅子,看看魔教曲洋究竟有沒有藏在這裡!”
劉正風忍無可忍道:“你欺人太甚!”
左冷禪陰沉道:“我看你是做賊心虛,不敢讓我搜罷!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說罷,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自左而右衝劉正風急削過去,奔騰矯夭,氣勢雄渾,正是一招天外玉龍!
“錚”的一聲,江雲樓指尖一動,琴音裹挾著內力擋下了左冷禪的這一劍。
左冷禪劍鋒一轉,便衝著江雲樓刺去,江雲樓腳下一點,迅速往後疾退,撥動琴弦的手亦不停歇,錚錚數下,琴音與劍鋒激烈交鋒了數下,廳中的屏風被二人的氣勁波及,碰的一聲,四分五裂!
江雲樓頓住身形,撫琴的手在琴底一抹,自琴中抽出一把又窄又薄的劍來。
古樸的窄劍上,似有一道青光一閃而逝。
嶽不群驚訝道:“琴中劍!”
江雲樓將手中的琴拋向劉正風,劉正風伸手一托,便穩穩接住了他的琴。
廳中狹窄,比不得外麵,用琴遠不如用劍,劉正風見他與左冷禪過招,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過招間並未吃多少虧,才略略放下心來。
左冷禪與少林方證大師、武當衝虛道人齊名,實力絕對不可小覷,江雲樓此來是為了替曲洋遮掩行蹤的,本就是他與曲大哥欠了江雲樓,若江雲樓在打鬥中出了事,他必定良心難安!
嵩山劍法以氣勢雄偉見長,左冷禪一招獨劈華山,招式平平無奇,卻呼的一聲從空中疾劈而下,有開山裂石之勢,僅此一招,就已將嵩山劍法發揮的淋漓儘致!
江雲樓橫劍一擋,隻覺得半條手臂被震的發麻,一陣寒氣從長劍傳遞過來,絲絲縷縷鑽入經脈。
他眉頭一皺,頓感不妙。
江雲樓自娘胎裡便中了一種奇異的寒毒,此生最怕的就是寒氣,左冷禪所發出的寒氣至陰至寒,一鑽入人的手臂,便沿著經脈擴散至全身,許久沒有疼過的心口開始隱隱作痛,江雲樓隻能在心中暗暗苦笑。
猛聽得左冷禪一聲冷笑,對方挺劍而進,當的一聲響,又是長劍相交,更多寒氣自長劍傳來,江雲樓麵色一沉,將內力凝於劍刃之上,鐺鐺數下,又擋了左冷禪十數招。
突然間,江雲樓手中窄劍寒光一閃,一劍從左冷禪肩膀處劈下,劍勢淩厲,勢如閃電,出招的時機更是匪夷所思,哪怕左冷禪匆忙後退,亦是被劃出了一個不淺的口子,一直從肩膀劃至腰間,鮮血淋漓!
左冷禪冷笑連連,他手腕翻轉,揉身又是一劍!
江雲樓不閃不避,將八成內力聚於劍刃之上,迎著左冷禪的劍鋒,使出了他最淩厲的一劍!
劍鋒與劍鋒激烈相撞,眾人隻聽見刺耳的一聲劍嘯,廳中登時劍氣縱橫,將廳中一切桌椅擺設儘數毀去!
這電閃雷鳴的一劍之後,兩把劍同時從中折斷,斷裂成了四片廢鐵!
眾人儘皆駭然。
這個二十歲上下的少年,竟就這麼廢了左冷禪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