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然道:“她一年之前殺了一戶人家,又拐走了那戶人家的女兒,我要替那戶人家報仇,便與李莫愁動了手,讓她身受重傷,燒死在大火裡。是衡山派的定逸師太收斂了她的骨灰,托我把她帶回古墓派。”
少女聽了,點了點頭:“她是我師姐,我會把她的送回古墓。”
她向前走了兩步,伸出一雙玉白的手,欲從江雲樓手裡接過骨灰,江雲樓將東西遞給她,然後摸了摸鼻子。
這是他心中不安時才會有的小動作,東方不敗眯了眯眼睛,眼底浮現一絲不悅來。
白衣少女猛然側過頭,去看東方不敗,江雲樓疑惑的問她:“你怎麼了?”
白衣少女抱著骨灰,警惕的默默後退了幾步。
她麵無表情的說:“他對我有殺意。”
江雲樓一愣,隨即大笑道:“怎麼會,我們隻是來給你送東西的,可不是來砸場子的。”
東方不敗麵色冷淡,始終不說半句話。
白衣少女的目光從東方不敗身上移開,又盯著江雲樓看了一會兒,緩緩頷首,算是稍稍放下了戒心。
江雲樓沒有多少與陌生女子相處的經驗,靜默了一會兒,問白衣少女:“你師姐算是我殺的,你不怪我麼?”
白衣少女搖搖頭,淡淡道:“她做了許多壞事,被人殺了並不奇怪。”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骨灰,忽然沒頭沒尾的道了一句:“人都是會死的。”
說著,便轉過身,如來時那般輕盈離去,窈窕的身影如一隻白鷺,靈動而美麗。
……這世間,竟真的有這樣天仙似的女子。
江雲樓望著她的背影,過了許久,才輕輕歎了口氣。他撿起琴,轉過身,對東方不敗感慨道:“她當真是我生平所見最美麗的女子了。”
回應他的是東方不敗黑如鍋底的臉。
江雲樓:“…………”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你怎麼了?”
他問完了這句話,就隱隱覺得東方不敗如此表現是自己的原因,於是立刻換了個問法。
“呃,我怎麼了?”
東方不敗略抬了抬下巴,慢慢道了一句:“你很好,好得很。”
江雲樓:“…………”
他不解的拉了拉東方不敗的胳膊——直覺告訴他應該這麼做,東方不敗果然沒有甩開,他隻靜靜的看著江雲樓的臉,似乎若有所思。江雲樓心中疑惑,明明方才還好好的,為何忽然就黑了臉?
莫非是因為——那位古墓派的主人麼?
他心中微感訝異,就聽東方不敗麵無表情的問道:“她很美?”
江雲樓坦然點了點頭。
東方不敗眼神微冷:“你今年便要及冠,她年紀隻在十六七歲之間,倒正好與你相配。”
江雲樓失笑:“你何時也愛這樣編排我了。”
東方不敗卻並不理他:“她古墓派的規矩便是有個願意為她付出性命的男子,方能離開古墓,你說你會對自己的妻子很好,那麼你對一個人心動,豈不是也能為對方付出性命?”
江雲樓一怔。
他看著東方不敗,與他對視,心中忽然湧上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相處一年來的種種細節都在此刻變得清晰無比。
或許是江雲樓的目光有些怪異,東方不敗一蹙眉,立時就要抽開自己的手,江雲樓卻將他的手握的更緊了。
二人僵持在石碑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神色各異。就在此時,一個孩子從山坡上滾落,直直往兩人這邊摔過來,東方不敗本就心情不愉,被這突如其來的小娃娃“投懷送抱”,更是心情惡劣至極,一揮袖子,便把人揮下了山坡。
江雲樓大驚。
他看著那孩子滾下山坡,也顧不得石碑上的“閒人止步”四個字了,跟著那孩子便躍下了山坡。
而追著那孩子而來的牛鼻子道士,則撞上了一個一看便氣勢不凡的紅衣人。
與紅衣人對視的那一眼,趙誌敬全身如墜冰窖,險些以為自己當場就要死去了。
隻因那眼神,實在是太過寒冷刺骨,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冰冷的一雙眼睛。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大喝一聲:“手下留情!”
紅衣人的手動了動,最終隻是徐徐放下,冷著臉道了一句:“滾。”
……他也不想在全真教的地界上節外生枝,隻是忍不住。
可江雲樓一出聲,他就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