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江雲樓與東方不敗在黑木崖下的小鎮中見到了張簡齋。
南張北王中的南張,指的便是江南的名醫張簡齋, 名氣雖不如殺人名醫平一指響亮,卻也是一位受人敬仰的神醫。
張簡齋來此之前, 並不知道自己要看的病人是誰, 隻知道請他診脈的人出手十分大方, 亦十分神秘,他來了許多天, 依然不知道請他來此地的人姓甚名誰, 隻做出推測,覺得那人或許與日月神教有些關係。
江湖上喜歡故作神秘的人很多, 張簡齋行醫許多年, 見多識廣,早已見怪不怪。
原本他是不願意從江南特意跑來這裡的,隻是邀請他的人不僅拿出了大量的金銀珠寶, 還說出他們家的主人中了一種詭異的寒毒,令許多醫者束手無策, 其中更包括殺人名醫平一指的話來。
或許是好奇心作祟,張簡齋還是來了。
他被請到一處僻靜的宅院裡,好吃好住的過了兩天,終於見到了需要他救治的病人。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跟他想象中病入膏肓的樣子很不一樣, 從馬車上跳下來時, 他的腳步就十分輕盈, 完全不需要他人攙扶,一雙眼睛明亮有神,一張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哪怕他的臉色呈現不健康的青白,發上亦混著幾縷銀絲,張簡齋也可以確定這是個很年輕的男人。
“張神醫。”
他的語調亦是溫和的。
那一雙眼睛好奇的看著張簡齋,帶著一點對江湖神醫的向往和尊敬。
馬車上又走下來了一個人。
披著深色的大氅,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他的目光淡淡掃向張簡齋,也鄭重的道了一聲:“張神醫。”
張簡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病著的男人話更多一些,很快,他就告訴張簡齋,他姓江,名雲樓,體內的寒毒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這麼些年一直用內力強行壓製著,最近卻反噬的厲害,請過的許多大夫都毫無辦法。
他們進了廳堂,一起坐下來,略略說了幾句話,江雲樓身旁的男人卻在那句“張神醫”後就一直沉默著,他麵上沒有多餘的神情,張簡齋卻仿佛能理解他的心情。
有些時候,病人的親朋好友是會比病人自己更加憂慮病人的身體情況的。
等身體暖和的差不多了,張簡齋便給江雲樓搭了脈。
觸手冰冷,也就比屍體暖和那麼一點。
他抬頭,看了一眼江雲樓斑駁的發,皺眉沉思良久,道:“換一隻手。”
江雲樓便換了右手。
張簡齋苦思許久,終是歎了一口氣:“連平神醫都治不好的寒毒,張某也的確是沒有辦法。”
他看了看江雲樓,猶豫著說還是不說。
一直靜默著的男人卻在此時看了過來。
江雲樓拍了拍那男人的手,對張簡齋笑道:“我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您偷偷告訴我就行,不用告訴他。”
一旁的男人:“…………”
張簡齋反倒是笑了。
“年輕人,看得開就好。”
他摸著胡子,緩緩道:“寒毒已經侵入經脈和五臟六腑,擴散至全身,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少則一兩個月,多則一兩年,這還是多虧了你身負高深內力,若是換了彆人,早就撐不住了。唉,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就趕緊去做吧。”
江雲樓點點頭,神色平靜,想來在張簡齋之前,就有許多大夫告訴過他同樣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