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阿翁走了(2 / 2)

如今早朝將畢,蘇晉是皇上最信任的人,皇上一定想知道他如今的情況。

蘇晉從半夢半醒之間清醒過來,身上已經沒有發病時那般疼痛。他也感受得到身體的衰敗,怕是熬不過今日了。

他睜眼便看到跪坐在床前的溫杋,麵色慘白無光,發絲淩亂,衣衫也是不整,清瘦的臉上是剛剛滴落的淚水。

蘇晉剛要開口便嗆咳出血水來,溫杋急忙替他擦去,被他擺手止住,虛弱的搖搖頭,“早便告訴過你,在宮裡要想活下去要學會喜怒不形於色,又在哭什麼?”

溫杋不敢看他,低頭擦乾眼淚,說話間還是哽咽,“我隻任性這一回,您便不要阻我了,阿翁…”

“女兒心性”

蘇晉急聲開口,“你要永遠記得,你是男子,哪怕是個內監也不能暴露你是個女子的事實,切記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溫杋被吼了一嗓子也清醒過來,輕輕點了頭,收起眼淚,隻剩心肺如撕裂般疼痛。

蘇晉看著眼前的孩子,他撿到溫杋時才六歲,如今已經過去九年了。

這九年來他將她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可能因為是個女孩兒,總是對她心軟,也總是對她心狠。

蘇晉握住溫杋的手,觸之即是刺骨的寒冷,她體質陰寒沒比他這個將死之人暖和多少。

“阿杋,可還記得我交代你的事。”

溫杋看著蘇晉執著的目光,點點頭,“我記得,阿翁放心,溫杋此生定當竭儘全力護住皇上和太子,保護梧熙。”

蘇晉瞧著她堅定的模樣,有片刻動容,他知道溫杋一定會不顧一切做到他所交代的一切,可正因如此他又不免心疼。

這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啊!

越是終了之時越是後悔,將這個孩子拖入皇權與朝堂究竟對不對,可他也明白事已至此彆無選擇。

蘇晉抑製住內心的悲傷,終究輕緩了聲音,“你父母之死如今已經證據確鑿,我死之後你便能利用這個空隙翻案,我們定下的事也能正式提上日程。”

溫杋眼波浮動,她已經許久沒有聽到父母之事了,在宮廷裡呆了十年,那些舊事好像早已隨風而去。

可溫杋明白並沒有,就像她今日夢見府中遭難,有些東西,哪怕年歲再久也如刀刻斧鑿般深入人心,讓人不敢忘,不能忘。

蘇晉見溫杋又陷入沉思,就知曉她在想什麼,歎息一聲道,“我自幼被賣入宮中,對進宮前的事已然記不清了,依稀記得家鄉有一種樹叫杋木,我為你取字杋,便來源於此。”

“杋木,又叫‘水桴木’。在我家鄉是最高大巍然的樹木,有著強悍的生命力,寓意抵抗艱難,知難而上。”

蘇晉喘了口氣,如今他已沒有太多力氣再說話了,卻還是想對麵前這個尚且嬌小的孩子再交代兩句,再多說些什麼。

“阿杋,我知你命道艱難,身世淒苦,卻以此為由又將你拉入新的煉獄。從我領你回來的那天我就知道要將你養成個去殺人謀劃的棋子。為你取這個字便是想你能活的久些,也為我心中的愧疚。”

溫杋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