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壹越說越覺得不妥,立馬止了話頭,可他真的不會安慰姑娘啊!隻能默默的橫著走,跟個螃蟹似的,用身體擋住屍體。看著女子蒼白的麵容,內心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勸公子把尤二立村口了,反正效果都一樣。
“來接我?”沈清姿止住了腳步,音色如常,目若深潭:“江公子怎知我會來?”
奉壹撓撓頭:“這公子沒同我講,就吩咐我早點來接姑娘。”少年又綻開一個笑容:“姑娘下了工,可以自行去問公子呀!”
沈清姿微微一歎,看來從奉壹這兒是問不出什麼了。她側目看了眼屍體,問道:“這尤二.....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世家的家法再嚴苛,不過發賣、打死,何至於遭受這等酷刑?她得弄明白江逸是不是知道了尤二的背後之人。
奉壹那少年獨有的朝氣漸漸退去,聲音沉啞:“這是舉族遷徙時,公子新定的家規,江氏各家紛紛效仿。背叛家族之人,都要遭受淩遲酷刑,隻有讓人害怕,才會斷了一些人賣主求榮的心思。”
“那年北戎連破三城,不少人落草為寇,燒殺搶掠,江氏這樣的大家族舉族遷徙,自然是塊肥肉。雖然族中養了不少護衛,但哪抵得過一撥接一撥的襲擊?為了以儆效尤,公子犧牲了十幾個護衛把叛徒抓到了,當眾處刑,從那以後族裡沒出過叛徒。”
“竟是如此。”作為族規會招來詬病,作為家規,外人便說不得什麼了。
奉壹停頓了片刻,將方才的情緒拋了個乾淨,笑容又明朗起來:“今晚和明兒我都會接送姑娘,大後天這屍體就給斂走了。”
“嗯。”換做平時,沈清姿還會敷衍兩句,這會心亂如麻,無心應對。她想過凶險,卻未曾想到會落得如履薄冰的境地,她從尤二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或是薛望一家的結局....如今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奉壹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子,麵色總算緩和了許多....但怎麼感覺...有些生氣呢?女人心,海底針,他是真不懂啊。也可能是府裡姑娘太少,隻有一個話極少的笙姑娘,還有一個老愛來串門的璃姑娘。婢女都住在外院,自己跟著公子住內院,一年來也和姑娘們說不了幾句話。
江宅內,仆人丫鬟雖行色匆匆,手上的活都做的井井有條。進入大門,繞過雕花影壁,右轉穿過二門,就到了內院。
算珠撥動聲、筆與紙張的摩挲聲、翻頁聲交織在一起,偶有交談也是輕聲細語。江逸臨時搭建起來的草台班子也算有模有樣。
就是原先五人可以做完的活,被拆分後由十多人協作完成,原來的屋子不夠大,一部分人隻得在抄手遊廊和庭院找空位。
見過江逸後,奉壹領著她和另一個姑娘去了後麵的一間屋子,這間屋子左通小門,前通庫房,門前用紗簾隔斷,紗簾色澤光鮮,看起來是才搭上去的。
她一坐下來,才意識到這簾子的作用,由不得感慨江逸怎麼比姑娘家還心細。大越雖無男女大防,但到底男女有彆,往來的都是男人,倆姑娘在這多少會不自在。
很快,第一個人搬著米糧和布帛進來了。奉壹等人清點完數量後,喊了一句“謝姑娘,甲乙,麥兩斛,粗葛布三十匹,絹十匹”
甲乙?有人叫這個名字?
沈清姿不解的望了眼奉壹。
這時一路都未說話的姑娘開了口,聲音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