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捂著頭喊痛,但被江逸無情戳穿:“大夫說了,這副藥隻會讓你昏昏沉沉的想睡覺,沒精力鬨騰,不會讓你頭痛。”說罷,朝前走了兩步,阿喬死拽著衣袖,上半身漸漸和地麵平行,猛地從被窩出來,激的她抖了幾下,卻死活不鬆手。
她犟道:“每個人身體情況不一樣呀,就算是薛大夫都不敢說藥到病除,或者吃了藥一定不會有什麼彆的症狀。”
她跟著薛望學過醫,搬出這套說辭,有理有據。
“先生,”阿喬扯著袖子將他一寸一寸的往回拽,“舟車勞頓的,就算現在不頭疼,後麵指不定哪裡疼呢!”
她又捂著胃撒潑道:“現在就覺得胃不舒服.....”
江逸眼中泛起些許微光,溫潤、柔和,像暗夜裡握在手中的燈籠,摸得著也抓得住,手靠過去,還能感受到微熱。他努力壓住嘴角,卻還是被她逮了個正著。
“先生,你笑了!”阿喬半眯的眼睛驟然瞪大,像小貓看見了獵物般,悄悄的在心裡甩起小尾巴。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手裡扔拽著他衣袖,央求道:“先生,我真不舒服,想在清河多待兩天。”
江逸轉過身,柔聲道:“阿喬,當初你在楊將軍府上,也是行了拜師禮,你選我當先生,你是怎麼看我的?”
他想問的是,既然認他當先生,為什麼不能再多一點點信任,哪怕提前告訴他一聲也好。他不想乾涉她的選擇,隻要她說了,他定會傾其所有教她怎麼做才能更好的達到目的。
可她偏偏不問,還將他的真心一起算計了進去。
阿喬咬著下唇思索了片刻,頓悟道:“先生是個好人。所以先生一定不忍心讓阿喬舟車勞頓的。”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阿喬歪著頭打量他的神色,預感不妙,趕忙裹著被子坐直,手裡還是拽著衣袖,嘗試補救:“阿喬知道先生忙,那先生要不先去臨澤?阿喬緩個幾日再去,可好?”
“阿喬,你還沒有回答剛才的問題,你是怎麼看我的?”他又問了一次,聲音有些沉悶,像刻意壓製住了某種情緒般,不帶希冀,更像是在給她機會。
阿喬心下惴惴,慘白的雙唇微抿,喪氣的埋著腦袋,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了。
她沒有騙他,江逸真的是個好人,對她好。但涉及到家族利益,一己之私和再深重的感情,都要給理智讓道。
她討厭這樣的氛圍,變扭、壓抑,她的呼吸變得短促,焦躁和不安突然間有了形狀和重量,填滿了這一床一桌一櫃的空間。
誰也不願意退讓半步,讓一些不想言說的心事半糊塗半清醒的糊弄過去。
“鬆開!”他突然出聲,凝滯的空氣被撕裂,帶著慍怒和不滿。
“不鬆!”阿喬脾氣也上來了。
她不理解,這個問題真的那麼重要麼?
她都哄了半天了,明明勝利就在眼前,方才還和顏悅色,下一刻又陰晴不定。
江逸轉身,將她死死抓著衣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可掰到第三根手指,前麵兩個就跟八爪魚似的,立馬抓了回來,阿喬徹底和袖子較上了勁。無奈之下,江逸隻好向阿喬這隻不知悔改的爪子拍去。
“啪”的清脆聲響起,阿喬“嗷”了一嗓子,閃電般撤回了被打的爪子。她撅起嘴,對著泛紅的手背吹了半天涼氣。
“我看過會我得先去買把戒尺,”他抖了抖衣袖,試著將放射狀的褶子捋平,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向阿喬,氣道:“就買那種長一尺、寬一寸、厚半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