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隨女士相比,她還真覺得自己‘邋裡邋遢’的了。
夜裡睡前,紀荷在手機監控裡看了眼又在睡覺的大白和大橘,然後打開網頁搜索‘第一次相親如何跟對方交流’,給出的答案五花八門,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眼皮打架才撳滅屏幕閉眼。
翌日。
紀荷洗漱好從房裡走出來時,和正要出門的紀局長碰了個麵。
紀局長麵孔剛硬,氣勢淩人,常年不苟言笑,眼睛宛如一柄利劍,讓人無法與他直視超過兩秒鐘。
“爸,您出門了啊。”話說完,紀荷的眸也垂了下來,盯著地板看。
即使和紀局長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女,在他麵前她依然還是會感到緊張,一是他的職業所致,二是紀局長真的很少會笑。
可以這樣說吧,她長大後就沒見紀局長笑過了。
紀譽“嗯”了聲,看了眼紀荷,話湧到嗓子眼又被他吞回去,在心裡輕歎了口氣,隨即轉身出了門。
門“哢噠”關上,紀荷身體驟然放鬆,一抬眸,又和隨女士對上了視線。
“你就這出息。”隨女士道,“過來,吃早飯。”
早餐吃完,紀荷坐著隨女士的車一起前往美容院,在一聲聲恭敬的打招呼聲中,她和隨女士分開,進入保養室,由店裡最高級的美容師為她搗鼓臉。
“你底子好,隨便化個妝就是大美女了。”
紀荷一聽這話,但笑不語。
她猜這種話極大可能是恭維,聽聽就好。
等全部搞定後也到了午飯時間,紀荷睜開眼,看著鏡子裡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自己,稍稍吃了一驚。
聽隨女士的話果然沒錯。
隨女士午飯後就開會去了,紀荷坐地鐵回自己的小家,看看書寫寫東西,擼擼貓,等到約定時間前一個小時,她去房間換裙子準備出門。
隨女士給她的裙子是條法式掐腰小白裙,顯氣質也特顯身材。
打車到了約好的餐廳,來時那條路順暢沒怎麼堵車,所以比預計時間早了十分鐘,離約定時間也還有半小時。
十月的北京已是深秋,天越黑就越涼。
紀荷找侍應要了杯水,溫水下肚,沒這麼冷也沒這麼緊張了。
在隨女士給出的信息裡,還知道了對方姓陸,她對這個姓氏比較敏感,特彆是聯想起對方大她兩歲,讓她無法不心存幻想。
但轉念一想,她所知道的‘陸’可是實打實的天之驕子,不管是家境還是相貌學識,都令人望塵莫及,絕不可能會淪落到相親這一步。
而且那人要是選擇結婚對象,對方也一定是與他門當戶對,旗鼓相當才對吧。
約定的時間一到,紀荷抬眸望向門口,陌生的麵孔進進出出,暫時是沒看到一個朝她這邊走來。
兩分鐘後,她正往杯裡添水,手機來了一條信息。
——抱歉,這邊堵車,紀小姐可以先吃。
倒是挺有禮貌。
她暗自判斷對方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
紀荷打了幾個字回複過去。
——沒關係的,您慢慢來。
她也很好相處的。
-
高架橋上,車子走走停停,龜速挪動。
霍書蔓瞥了眼副駕駛的男人,笑問:“怎麼樣,有沒有生你氣?”
陸潯之撳滅屏幕,“開你的車。”
“哥,我是怎麼也沒想到你會答應,還以為你一聽這事兒又準備去浪跡天涯了呢。”
霍書蔓這話一說完,前方道路奇跡般通了,她腳踩油門,追到前麵車屁股後邊去。
陸潯之扭頭,視線落在車窗外,“幡然醒悟,決定當個孝順的子孫。”
霍書蔓“噗呲”笑出聲,“昨晚我查了下和你見麵那姑娘的背景,人長得倒是好看,其他方麵也挺優秀,但我還以為是圈子裡誰家的人,沒想到居然是一地方公安分局局長的女兒。”
陸潯之懶懶往椅背上一靠,聲音平淡:“有什麼所謂。”
霍書蔓疑惑:“姥爺那迂腐思想最看重的就是門當戶對了,真好奇舅媽和我媽是怎麼說服姥爺的。”
怎麼說服?
陸潯之想到那日從老爺子房門口經過時聽見的話。
小姑說:“爸,那姑娘家境雖然隻能算是中等,但麵相特彆好,一看就是正正經經的姑娘,還在咱北京最好的中學教書呢,也就是航航現在上的那學校,像潯之這種不著調的就是要找個嫻靜溫婉的,準能治他。”
陸潯之當時差點笑出聲。
老爺子冷哼:“換一個,這個不合適。”
陸母難得長編大論:“去年徐家女兒夠門當戶對了吧,潯之偏不要,您也知道他性子,總愛和我們唱反調,況且再不讓潯之定下來,他在北京也呆不長久,這麼多年也沒見他身邊有個女孩子,我真怕他那方麵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陸潯之:“......”
小姑說:“爸,您信我,這姑娘絕對能把潯之留在北京,難道您想到了晚年連見孫子一麵都不容易?”
所以陸潯之來了,他倒是要見見這姑娘到底是有多大能耐。
其他的——就算了。
婚姻對他來說本就可有可無,他對愛情也不感興趣。
-
“紀荷?”
頭頂落下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紀荷的心“咚”了下,緩慢抬眼去看。
一瞬間,驚愕爬滿了整張臉。
眼前的男人高大挺拔,隻穿著件稍顯單薄的白襯衫和一條黑西褲,手臂上挽著件深色大衣。
暖白燈光下,那張好看的臉是如此的陌生卻又熟悉。
馬路對麵商場大屏幕上的實時時間告訴紀荷這不是夢,是現實。
刹那間,她忽然有了想落淚的衝動。
——跨越了時間的河流,他終於還是出現在了我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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