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過……就像她選擇的這個地方一樣,離家幾百米遠的小廣場,安全、溫馨,依然在大樹的保護範圍內。
不過也無所謂,林知言要的就是這個。
“我開了車來。”他笑道,“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
他看著她的側臉,目光流連在她的臉龐上。他們近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林知言能聽到,一種血液汩汩的流動聲從她的血管裡傳來。
那是足以令捕食者渾身震顫的力量,充滿生命力。而他想做的,就是把生命力從那種聲音裡剝離開來。
他開了車來。等到旋嫿選好目的地,他會開車送她去。他會把車開上鄉間小路,向惶然的獵物解釋這是為了躲避她丈夫的追蹤;他會開向無人的郊外,開向他的捕獵之地,她的葬身之處。
他想殺了她。從很早之前就這樣想,從他盯上她開始。
一個獨自逃離家庭,然後失蹤的女人,沒人會知道她跟離開,最後又見到了誰。
這就是他的計劃,從他騙她懷疑她的丈夫開始、從他給她那些假證據開始,一環扣一環,他忍耐著不在裴浩帶她離開時露麵,忍耐著在她主動求救後才現身,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
旋嫿似乎還在思考自己的目的地。林知言心情很好,笑眯眯地看著她,視線從她的眼睛滑落到她的鼻尖和嘴唇,那兩瓣柔軟濕潤的唇瓣上沾了橙色的果汁,在夜燈的照耀下閃著一點兒光。
林知言漫不經心地想,等到她死之後,他一定會想親親那雙唇。那得要快一點,人死了之後很快就會冷,像是骨頭湯冷卻後會蒙上一層油脂,令人惡心。
“林知言。”旋嫿突然說。
“嗯?”林知言漫不經心,思緒還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你的車……”她突然扭過頭來看他。那雙眼裡碎開了泠泠的波光,像是把夜色揉碎了撒在裡麵,她說,“你的車能去興都庫什嗎?”
“……什麼?”
林知言愣住了。花了好一會兒,他才理解那個地名到底是什麼地方,他頓了頓,想問去那個地方做什麼,但他一低頭,見到旋嫿正看著他。
她很認真地看著他。柔美的麵龐隱沒在黑暗中,那些傳統意義上的、在她身上被人所詬病和背後曲解的美麗都一瞬間隱去了,隻剩下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感覺。被旋嫿這樣看著的時候,就會產生的那種奇怪的感覺。
林知言一時恍神。但隨即他反應了過來:何必要考慮這個問題呢,反正最終的歸宿都是死亡。
他站起身,輕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故作思考的模樣:
“興都庫什……那可有點遠。”
不等旋嫿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又朝她伸出手:
“所以……我們得試試?”
“!”女孩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搭住他的手,一雙汗濕的掌心緊緊貼在他的手心裡,臉頰因為激動變得紅撲撲的,眼睛還是那麼亮,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甚至讓他感受到了一點不適應:“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林知言壓下那種奇怪的感覺,他笑意盈盈,像散發的香味的食人花,引誘著蝴蝶落入陷阱。他伸出手,理了理她被夜風吹亂的衣領,正想再說點什麼,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
那目光很強烈,燃著火,帶著濃濃的惡意,像是一條躲在暗處的惡犬,隨時會撲上來撕咬。
“……”
“怎麼了?”旋嫿察覺到了他動作的停滯,伸出手拉了拉他。
林知言沒有說話,他抬起頭。
從不遠處的人群裡,走出一個男人。他抽著煙,隨手將煙蒂用拇指摁熄,然後大步走來。那一瞬,就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朝他衝來,任何人都會在那種暴怒中下意識地後退。
林知言卻捏著旋嫿的衣領,沒有動。
“……林知言?”
旋嫿也察覺到了什麼,她想轉頭,林知言摁住了她的腦袋。但緊接著,身後傳來一股大力,猛地把她拉扯得一個踉蹌,摔進另一個懷抱裡。
“……”
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從身後籠罩住她。熾熱的吐息從身後蓋下來,落在她的肩膀上。
“彆喊他了。”裴浩的聲音冷酷得令人窒息,“他自身都難保,救不了你。”
“……”旋嫿幾乎窒息了。
林知言抬起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竟然笑了一下:“所以那個窗戶是故意開給我的。”
怪不得,怪不得彆的地方都鎖上了,隻有跟他房間相鄰的書房的窗戶是可以打開的。
原來裴浩早就懷疑上他了——或者說,他已經猜到是他了,隻是上次並沒有直接抓到他而已。
裴浩一言不發,臉冷得像一塊堅冰,又像怒火熊熊的野獸。
他強硬地用一隻手圈住旋嫿的肩膀,又用另一隻手桎梏住她的腰,不許她做絲毫的掙紮,明明是設計的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卻難看得像是抓奸成功的丈夫——他已經徹徹底底地輸了。
林知言微笑著看向裴浩,隻有他知道,此刻,他是真的動了殺心——那殺心甚至已經超過了對於旋嫿的。他會殺掉裴浩。
而裴浩的眼睛裡,也說著:我會殺了你。
他們都看懂了對方的眼神,隻是彼此沉默著對視。
裴浩最後看了林知言一眼,一言不發地抱著旋嫿離去,不顧旋嫿在他懷裡又踢又打,揮手讓周圍的保鏢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