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嗓音掐的尖細,他四平八穩的坐著,朝顧己肆說:“呦,新郎官終於來咯。”
花子酌見了那人,皺起眉,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陸宴起身,給顧己肆介紹:“這位是常公公。”
剛聽聲音,顧己肆就猜出個大概了,太後手下除去劉氏血緣,能信的過得還有三人,一是右丞相何遷,二是年輕有為的花子酌,這第三位便是這權勢滔天的十二監首領太監常季來。
就是陸宴,在這位麵前也會禮讓三分。
花子酌沒說話,隻是與常季來互相看了一眼,當做招呼。
顧己肆俯身行了大禮,“顧己肆見過常公公,久仰公公大名。”
常季來抬著茶杯,等著對方如其他沒過市麵的雜碎般繼續說些溢美之詞,卻沒想顧己肆沒誇人。
常季來麵上無波動,他吹了吹茶,沒喝,抬起頭,有意無意打量了顧己肆,見人一身質樸,麵白身弱,看著並不健碩,他開口道:“咱家奉太後之命,給小輩送些賀禮,恭喜顧公子締結良緣。”說完他“呦”了一聲,“顧公子眼睛這是......”
陸宴在一旁解釋:“他多年前眼睛受過傷——”
“嘶。”常季來搖著頭,“可惜啊,這般好的模樣,卻是個瞎的,瞧不見新娘,這洞房之夜可不好過啊。”
幾人都沉默了。
陸宴拳抵唇邊咳了兩聲,看了一眼院中吃喝放肆,歡笑連連的劉姓一族,而一旁陸氏看著清風淡月,更有幾人開始低頭衝瞌睡。
他們根本不認識顧己肆,原本也沒打算要來,一是這帖子已經送來了,二是得知成親的是他們齊王殿下的親信,那怎麼也得出個麵,但陸氏畢竟是皇親,有些麵子大的,不必親自來,使喚了穩重的家眷帶著貴重的賀禮來了這一趟。
彆說是劉姓之人,就連這幾位陸姓的怕是也沒見過這位常公公,自然隻當做的普通賓客。
陸宴掃視一圈,對顧己肆說:“時辰也差不多了,既然常公公都到了,就開始吧。”
顧己肆點了頭。
賓客就坐,陸宴和常季來坐在主做,花子酌坐在常季來身側,門前也來了些普通百姓,見此處熱鬨,都想來沾沾喜氣,順便瞧瞧俊俏的新郎官和嬌柔的新娘子。
顧府的下人見了門前路過的,也會遞些吃食。
主持婚宴的是劉玨請來的人,喊了新娘,那蓋著紅蓋頭的穆幼青就被雲可珠摻著出來。
新娘才露出一隻紅繡鞋,門口站著的百姓就沸騰起來,還有些爬上了牆頭,抻頭張望,叫著“好漂亮的新娘子!”
穆幼青蓋著蓋頭,彆人看不著,這漂亮的自然是那一身嫁衣,陸宴見著這嫁衣的第一眼,那棺材臉上的深眉就擰到一處。
這樣華貴繁複的嫁衣,天下能有幾個人穿得,他見過的就一個人——當今皇後沈氏。
常季來隻笑,甭管其他,美人誰不愛看,常季來也愛,他就盯著那晃動的紅蓋頭看,像是想把人看穿,“阿錦”他是見過一次的,隻那一次,就讓他惦記了大半年,他試圖讓人做媒,側麵與花子酌要人,花子酌沒給。
這一仇,常季來記在心裡。
雲可珠扶著穆幼青走到顧己肆身邊,就退下了,穆幼青手裡牽著喜繩,另一頭被遞給了顧己肆,兩人中間隔著些距離,在一聲“一拜天地”裡,齊齊彎下了腰。
穆幼青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