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仁鶴走出屋外見穆幼青蹲在門前。遠處鐘聲沁穀,悠揚入耳,他雙手合十,低頭問說:“太子妃可要在這用晚膳?寺裡的齋飯——”
“不用了不用了!”穆幼青站起身回答,正說著,遠處走來一行人,看裝扮是宮裡的,穆幼青指了指說:“太子殿下派人來接我了,我就不打擾無雙公子了!”
官仁鶴點了點頭。
那行人走到跟前,領頭的是個端莊的中年女子,那女子不善友好地望向穆幼青:“這位可是太子妃?”
“對對,你們是來接我的吧?”
那女子頷首行禮,“太後命我等接太子妃進宮問話。”
穆幼青一愣,“太後??你們不是東宮的人嗎?”
那女子道:“我們是太後的人。”說罷朝穆幼青做了個請的手勢。
此刻不管來的是誰,她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穆幼青回頭衝官仁鶴尷尬地笑:“我,我得先去見太後,無雙公子留步,留步,不必送了哈。”
官仁鶴眼神有些複雜,他指了指穆幼青袖口道:“那東西,或許能救命。”
穆幼青眨眨眼,官仁鶴指的正是刻著“歸弈”的匕首。
從千鹿寺進宮的路與來時不同,顯然是順著城區兜了個圈子,不知是想避開什麼,還是在拖延時間。
到太後宮中時,天已經黑下來了,穆幼青由那女子帶著走,跨進門檻時,一股濃鬱的花香飄來,這股味隨濃烈,卻不刺鼻,穆幼青聞到時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正被這股花香吸引著往前去。
門內走出來一個黑衣侍衛,這侍衛與穆幼青擦肩時,頓了頓,他睜大眼睛看著穆幼青背影,待穆幼青進去了,他與守門的宮女說了什麼。
穆幼青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站在太後寢殿正中央。
殿內幽靜異常。
穆幼青以為太後怕熱,即使入冬了,這窗戶也開著,帶著雪碎的風從窗外刮進來,有薄紗從穆幼青麵上拂過,那花香味直灌入鼻。
紗簾背後是太後床榻,太後身著寢衣,手杵腦袋,側臥榻上,雖似是入寢,卻沒有蓋被子,太後長睫輕顫,呼吸略微淩亂,明知道人來了,卻不一句說也不說。
一旁隻有領穆幼青進來的宮女服侍著,說是服侍,那宮女卻是站姿隨意,正用一雙比刀刃還冰冷的眼睛死盯著穆幼青。
穆幼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參......參見太後。”
榻上沒有回應,穆幼青就這麼跪著。
跪了像是幾個世紀這麼長,穆幼青終於知道這窗戶為什麼開著了,敢情是用來蹂躪她的,那窗戶對著她的側臉,這半邊臉被吹得生疼,身體凍的幾乎要失去知覺,穆幼青吸著鼻子,緊捏雙拳,瑟瑟發抖。
這膝蓋雪上加霜的疼,她低頭一看,殿內鋪了厚實華貴的地毯,唯獨她跪著的地方被裁了一塊,她就跪在又硬又冷的石磚地上。
酷刑,簡直是酷刑。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躺屍般的太後終於動了。
穆幼青謝天謝地,謝她兒謝她孫。
“來了?”太後沒睜眼,說話聲飽含困意。
“回太後,來好半天了。”穆幼青吸了吸鼻子,聲音止不住的抖,抬眸間見那宮女的眼神竟親和了幾分。
太後裝作沒聽見,問說:“太子今日帶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