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己肆不言語,隻是將伸直的那條腿也屈了起來。
“你的真名。”陸宴道。
牢房裡很黑,還好那“膽小兒”手裡舉著一隻燭台,才勉強照亮了半邊,顧己肆坐在黑暗裡,陸宴看不見他的臉,更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麼神情。
顧己肆扶著牆慢慢站起身,陸宴聽見鐵鏈響動的聲音,直到顧己肆無力地走入燭光裡,陸宴才看見他腕間的鐵鏈。
再抬頭,他看見顧己肆眼睛處的麵具。
陸宴凝眉緊盯,他心裡其實並不如表麵這般平靜。
顧己肆走到陸宴身前,小聲說:“殿下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陸宴像是被一團棉絮擊中,輕柔的白色散開湧成萬丈海浪將他全部淹沒,他咬著牙,一把掐住顧己肆的脖子,將人往後推,顧己肆後背撞在石牆上,陸宴深沉又憤怒的眸子裡倒映著顧己肆冷白的臉,默然的神情。
半響都沒人說話。
身後那“膽小兒”舉著燭燈不敢動,但手上還掛著鎖門的鐵鏈,那鐵鏈太重,他使不上力,手一歪,燭蠟就滴在手上,他“啊”地叫了一聲,隨即瞪大眼睛,流著汗緊咬嘴唇。
陸宴手上沒有太用力,他問說:“你何苦騙我?”
顧己肆輕輕一笑:“我何時騙過您?”
這正是讓陸宴最難釋懷的地方。
顧己肆從沒說過自己的身份,可他說的父母雙亡,有一個弟弟,還有仇家追殺,又確有其事,他的確沒說謊。陸宴明明見到江祁跟在顧己肆身邊,卻從沒有往這處想,他太信任顧己肆了,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愚蠢。
“那日在茶樓,你被人打,還與打你的那些人理論,他們說當今太子比齊王更適合繼承皇位,你卻力爭說‘齊王殿下愛民如子,聰慧過人,他才是真的希望天下太平,並且也一定會做到讓天下太平之人’”陸宴咬著牙,頓了頓,繼續說:“你謀劃這一切,隻是為了接近我達成你的目的?”
顧己肆平靜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陸宴另一手緊捏起拳,猛地砸在牆上,那拳就落在顧己肆耳旁,牆灰撲簌簌往下落,顧己肆沉著眸,聽見陸宴幾近歇斯底裡地喊出了聲,“你何苦騙我啊顧二!!你把本王當成傻子耍啊!!!我為你想儘辦法某前程,在太後麵前如此護你!!到頭來你告訴我你是趙歸弈?!”
在顧己肆看不見的黑暗裡,陸宴紅著眼眶啞笑了幾聲,“趙歸弈......哈哈哈,你是誰都好,為何偏偏是趙歸弈......”
顧己肆第一次見陸宴這副模樣有些吃驚,他心跳忽地加快,一口氣憋在胸腔裡,堵得慌,身體開始發冷。
陸宴這次來,的確是皇上的旨意,他在來大理寺的路上,曾設想過千百種情況,隻要顧己肆不承認他是趙歸弈,那他就會力保顧己肆出去。
陸宴失望地鬆了手,顧己肆強撐的身體癱軟地順牆滑坐下來,陸宴轉過身,沉靜良久,才說:“你還有活命的機會。”
顧己肆低著頭。
“莫疆人打進來了,皇兄要出征,”陸宴頓了頓說:“父皇要你代替皇兄。”
顧己肆輕笑出聲,“陸伯父未免太高看我了,上一次出征,我斷送了整個賀國,他不怕我這次重蹈覆轍,葬了他的江山嗎。”
陸宴不知在想什麼,沒聽顧己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