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這會兒倒是無端擺出“祖母”的親切來,她起身扶起陸雲光,一臉慈祥,“雲光千裡迢迢來助梨州抗敵,幫著梨州修屋通渠,又大義救下孟將軍,這若算作罪,讓我罰了你,楚涼的百姓都要不同意。”
陸雲光稍稍抬眸,見太後眼眸裡關切的真,濁目清淚,憐愛的緊,若不是動真情,那這演技簡直一絕。他也微蹙了眉,一副做錯事懺悔的模樣。
花子酌冷眼旁觀,心裡冷嘲熱諷,心思這對祖孫一個比一個還能演。
“太後,您說要給莫疆王送去的‘憫都地圖’究竟是什麼?”花子酌上前打斷兩人做作的煽情。
太後瞬間正色,道:“哀家自然是有一份真假難辨的圖,哀家也曾經上了這圖的當,就將這圖送給那天可汗吧。”
花子酌抬眸,太後果然還叫了其他人在辦這事。
“那太後打算讓誰去這一趟?”花子酌明知故問。
太後唯一的人選自然是花子酌。
陸雲光和沈費,一個是皇子,一個是世子,無論誰去,出了事都得不償失,何況陸雲光心性溫良,那沈費更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而花子酌無論能力或是膽識,又或是處世之道都在二人之上。
太後正欲說話,堂外走進一人,“太後,讓臣去吧。”
堂內三人看向門口,見孟生一身喪服,垂首而立,他衣擺和鞋上全是爛泥,像剛下過地似得。
“孟將軍?”太後猶疑,“孟將軍剛剛喪弟,依哀家看,還是多修養幾日——”
“戰場拚殺的人,生離死彆在尋常不過。”孟生的聲音十分平靜,就好像他還是往日那個孟生。
太後自然不會讓孟生去,此次交易至關重要,她要確保萬無一失,否則帶陸雲光回京路上若真出了意外,她手中的傀儡可就再沒了。
“今日大家都困乏了,先去休息吧,容哀家再想想,明早在做決定。”太後不讓孟生再說,直接轉向花子酌,道:“怎麼不見憑煙?”
花子酌回道:“她一進梨州便跟著施粥去了,梨州難民還有很大一部分尚未轉移,難民不願意走,說出了梨州就是死路一條。”
太後歎氣,“莫疆究竟是為何輕易進了我楚涼大門的,這般生靈塗炭,要打到什麼時候。”太後望向花子酌,對方立即垂眸,太後知道,花子酌不願意帶花家軍,這件事也不能逼迫他,隻好作罷沒在說。
陸雲光不解地看向太後,似是想從太後轉眸間窺探她真正的意圖想法,但對方就像一團霧,陸雲光撥開一層,又是一層。
當夜,太後趕路疲乏,很快就睡熟了,陸雲光擔心穆幼青,輾轉難眠,於是起身叫來了死士,“跟在青兒身邊的人可有來報信?”
死士跪在地上,回說:“剛來報過,尚且安全。”
陸雲光鬆了口氣,見死士抬了下頭,欲言又止。
陸雲光道:“怎麼?”
死士道:“來報的人說,穆姑娘在敵營殺死了七木。”
陸雲光大驚,“七木?那不是莫疆王最得力的主將嗎?怎麼可能??”
死士道:“說是親眼所見,本想出手救穆姑娘,沒想到穆姑娘完全占了上風,沒等我們的人出手,就砍下了對方腦袋。”
陸雲光忽然心跳加速,他想起在將軍府那夜,親眼見到穆幼青的身手了得,彈指間殺了兩個刺客,他背過身,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是......”
死士抬頭看他,他道:“下去吧,讓人繼續保護,隨時告知我動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