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謀沒有多加解釋,隻是固執道:“沒有理由,我就是想帶走他,僅此而已。”
“不行。”另一個機械人毫不猶疑的拒絕道:“我們不能允許舊貴族的基因外泄,否則誰知道舊文明餘孽會不會利用他們主子的基因培養出一批新貴族,給我們帶來麻煩。這樣後患無窮的事情,我們絕對不能容忍。”
該機械人再次舉起激光槍,用毫無感情的聲調對張二謀道:“放棄你愚蠢的念頭,亞瑪人。不然我隻能把你當做舊貴族的同黨,一並處決了。”
“可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即便被槍抵著腦袋,張二謀依舊堅持道:“我想給他最後的體麵,不想讓他淪落到垃圾星!他嬌貴慣了,他受不了的!求你們了,讓我帶走他吧!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利用他的基因做任何壞事。如果你們不信,你們可以在我的身體裡注入芯片,時刻監視我,一旦發現我有任何不軌之舉,你們可以直接殺了我,我絕對毫無怨言!或者,你們把他的屍體燒了,把他的骨灰留給我。人火化後就不存在基因了,這樣你們也省事,我也安心了。”
“可是……”
那個機械人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另一個戴著單片眼鏡的機械人給打斷了。
他道:“傑森,同意他的請求吧。”
傑森皺眉:“可是凱利,萬一勞倫斯少將怪罪下來,咱們怎麼辦?”
“少將不會怪罪的。”凱利篤定道:“你沒聽這個亞瑪人說嗎?他跟那個舊貴族是朋友啊。朋友之間的義氣,是值得寬容的,就像是我們這些一塊出生入死的戰友一樣,少將他絕對會體諒的。”
傑森張了張嘴,終究不再反對了。
最後,張二謀抱著導演的骨灰,跟著勞倫斯的軍隊,駐紮在了活血星。
日子一天天的過,雖然清苦,但也的確自由。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也不強求,隻要不犯法,機械人的軍隊根本不會像舊貴族那般欺淩弱小,盤剝無度。
光憑這一點,張二謀就很難像其他亞瑪人那般,討厭機械人。即便他曾經也是在舊貴族的庇佑下,生活得比較滋潤的那批人。但他更是底層人,他深知底層人受過的苦,所以從某一方麵來講,他是認可機械人的。
但導演的死又是他心頭解不開的死結,失去朋友的痛苦讓張二謀遲遲走不出來,甚至忘卻了夢想。
可人生總是峰回路轉,當活血星被派來兩個新的行政官時,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
“我叫邱若若,是你們的新任星球長。”
那個漂亮的亞瑪女人站在陵園建成儀式的高台上,溫和的笑道:“今天是陵園建成的日子,也是我們的上任星球長—蓋勒先生的葬禮。我想說,向生而死,向死而生。生死相隔一條線,需要我們去勇敢的麵對死亡,積極的麵對生活。但死亡不等於終點,對於活人而言,墳墓就是寄托,牽動著我們的思念,這也是陵園存在的意義。我希望未來的活血星人,都既知來處,也有歸處。而這裡,就是我們所有人的根,是埋葬我們至親至愛之人的地方。”
不得不承認,張二謀被邱若若打動了,但他仍然不願意將導演的骨灰葬進陵園。
畢竟舊貴族的身份就是導演的原罪,即便人死如燈滅,張二謀卻依舊不敢去賭人性,害怕導演死後也不得安寧。
最後竟是邱若若親自出麵,主動勸張二謀讓死者入土為安。
“你不是還有夢想嗎?天天萎靡不振的抱著一個骨灰壇子,你哪裡還有精力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張二謀驚訝,“星球長,您怎麼會知道我的事情?難道您也看過我導的電影?”
邱若若搖頭:“不,我沒看過,但我從凱利和傑森那裡聽說了你的故事。老實說,我很驚訝,我以為你會因為你朋友的死而恨他們,或者跟他倆老死不相往來,以圖個清靜。不曾想,你居然會放下芥蒂,跟凱利和傑森和平共處,甚至閒來無事時,你們還能心平氣和的一起出去搓頓燒烤,喝幾瓶啤酒。這讓我對你產生了濃重的好奇心,也想要了解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張二謀苦笑,“我曾經溜進過軍營,聽您講過一部電影。我記得那部電影名叫《活著》,是華夏張一謀導演導出來的經典之作。雖然隻是口頭描述,但這個故事還是給了我無比的震撼,也讓我明白了,所有人不過隻是時代洪流下,被裹挾前進的一朵浪花罷了。我是,我家導演也是,凱利和傑森更是。麵對命運,我們無處可逃,隻能立足於各自的身份,做出不同的選擇。所以我誰也不怪,誰也不恨,因為我知道,誰都沒有錯。立場不同,談何對錯?”
張二謀看一眼邱若若,接著道:“而且我確信,傑森和凱利變了,不,應該是所有活血星上的機械人都變了。他們變得更溫柔,更有人情味了,這是當初的我想也不敢想的一幕,因為我親眼見過他們過去的樣子,我比誰都清楚,他們曾經是多麼冰冷的人。而這所有的改變,全都要歸功於您,邱若若星球長。”
他歎道:“我為活血星有您這樣的行政官而感到自豪和驕傲。”
“但你沒有變。”邱若若卻道,“因為你放棄了SIT3639這個編號,給自己起了張二謀這個名字。我想,這既是種致敬,更是種執念吧?在你內心深處裡,你根本從未放棄過你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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