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仿佛是個信號, 很快,醫院裡的其他人也開始咳。
艾達看著智能醫療係統掃描過的人體內部實景圖,那非比尋常的臟器損傷頓時讓她眉頭緊皺。
這時候, 又來了一位和愛麗絲有著相同症狀的病人,艾達瞬間警覺了起來:高度傳染性!
這幾個字浮現在心頭的那一秒, 艾達立刻坐不住了, 迅速彙報了上去。
看著紅外雷達探測界麵裡緊追不放的數十架機甲, 歐恩囂張大笑:“想抓我?做夢!”
坐在他旁邊的奧斯蒙悄悄把手伸進口袋, 正好快要摸到通訊器時,突然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了手腕。
歐恩看他,嘴角上揚, 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想通風報信?奧斯蒙, 你不會真把我當傻子了吧?”
奧斯蒙警鈴大作:“你早知道我是狄塞德派來的?”
“你說呢?以狄塞德的性子,即便冷落不用你,也絕不可能放任你隨便亂走。而你居然能逃出他的眼線來跟我彙合, 這件事情本來就很可疑, 除非狄塞德他就是故意的。”
奧斯蒙咬牙:“既然你都知道,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來找我?”
“小笨蛋,如果不引你入局,我怎麼讓狄塞德放心,讓他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歐恩看著電子星域圖上活血星的方向, 笑容加深, “時機已經徹底成熟了, 現在狄塞德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從這盤死局裡跳出來了。”
奧斯蒙預感不好,扭頭就跑。果然沒多久, 他身後就響起了木倉聲。
是歐恩,他準備殺人滅口了。
就在奧斯蒙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警報聲驟響,是赤色帝國的士兵追上來了。
歐恩暗罵一句晦氣,然後火速準備乘坐小型逃生艙跑路,連奧斯蒙也顧不上了。結果士兵速度更快,已經暴力登入了歐恩的飛船。
當代表死亡的紅色描點對準了眉心,歐恩丟掉武器,舉起雙手,同時腦子極速運轉,思考著能保命的籌碼。
這時,木倉聲再次響起,可倒下的卻不是歐恩,而是那個對準他的亞瑪人士兵。
奧斯蒙拿著歐恩丟在一邊的武器,大口喘著粗氣道:“這下,我算是徹底沒退路了。”
說完,他拉起歐恩就跑,兩人擠在一個狹小的逃生艙裡,在無邊無垠的太空裡四處漂泊。
歐恩目光沉沉的看向他,終於問出了那句:“為什麼?”
“你以為狄塞德真會放過我?他正愁找不到理由除掉我呢!剛好你撞了上來,他就以做任務的名義把我派了出來。一旦你落網,我也會立刻被殺,還可以順便把我的死栽贓到你的頭上。不費吹灰之力,既除掉了我,又不會引發亞瑪人群體的反感。這借刀殺人的伎倆,狄塞德最擅長不過了。”
奧斯蒙眼神發狠,“反正都是死,我不如賭一把。這條人命就是我的投名狀,接不接在你,但我已經拿出了我最大的誠意。”
歐恩算是明白奧斯蒙的處境,兩邊都想殺他,兩邊又都想利用他,他就像走鋼絲般,提心吊膽了許久後,終於下定決心,徹底倒向歐恩。
“你都做到這一步了,要是我再翻臉,倒顯得我真不是東西了。”
歐恩敞開懷抱,“歡迎結盟,我的老朋友。”
奧斯蒙也抱住了他,可眼裡卻閃著彆樣的光。
與此同時,躺在飛船地板上裝死的亞瑪人士兵也動了動手指,一切正照著他們的計劃進行。
魯斯恩下達指令:“追捕人員撤退,情報處的人跟上,小心一點,不要被歐恩發現了。記住我們的目標,找到黑莎的準確坐標,解救邱若若。”
“是。”
狄塞德這邊也沒閒著,依靠班傑明提供的線索,他們很快就鎖定了比爾博士部署的氣象武器。
南希還以此為樣本,製作出了星體過濾器,
“過濾器開啟後,能篩選出十萬光年以內的氣象武器導體,但時間太短,製作粗糙,無法有效捕捉那些偽裝過的導體,所以很有可能會有漏網之魚。”
說到這裡,南希不禁頓了頓,“要是雅各還在,這些問題大約就不是問題了。”
狄塞德知道南希在點他,道,“我們已經儘力在找他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放棄的。”
南希安心了些,提出建議道:“其實我們可以輔助部署行星炮,針對那些難以辨認的宇宙固體塊,在其抵達人居星球前就直接摧毀,這樣就不會有隱患了。”
狄塞德卻用手指敲了敲桌麵,目光沉沉道:“最好的防禦其實是進攻。”
南希一怔,“您該不會是想……”
“我想這些氣象武器,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狄塞德抬眸看她,“我要黑莎,付出慘痛代價。”
這女人不僅綁架邱若若,還一次次在狄塞德的容忍底線上反複蹦迪,終於讓他徹底起了殺心。
“一個死了的對手,才是好對手。”狄塞德冷聲道,“為了達到目的,我不介意傷害敵國百姓。”
南希沉默了,她是個有底線的科學工作者,一心隻想著用科學造福人類,從沒想過製造災難。
可科學沒有國界,科學家卻有。想起活血星那些苦苦掙紮的百姓,南希下定了決心。
“隻要能給我提供確切方位,我有把握讓黑岩帝國自食惡果。”
“好。”狄塞德笑了,“放心,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這時,赫爾曼的投影闖了進來,他通過星網,看向狄塞德,語氣焦急道:“陛下,剛剛有幾位專家聯合確認,活血星疑似爆發高傳染性疾病。”
“什麼?”
艾達自己也沒想到,這種病毒的傳播性會這麼強,三天不到的時間裡,活血星就出現了大麵積的死亡病例。
作為零號病人的藍小水,是第一個去世的。
他這一生短暫而身不由己,沒有鹹魚翻身,沒有實現夢想,也沒有任何親人和朋友陪在身邊,就在一個孤獨的深夜裡,悄無聲息的去了。
出於人道主義,醫生和護士還是對他進行了搶救。可惜天不遂人意,這個從沒做過做一件壞事,卻總是被壞人當槍使的可憐人魚,終是再也無法睜開眼睛。
有被藍小水牽連得病的人拍手叫道:“死的好,誰叫他把病傳染給我們的?都是報應啊!”
也人不忍心道:“死者為大,沒必要說得那麼難聽吧。”
“嗬,你高尚,你善良。可你忘了因為這條人魚我們活血星死了多少人嗎?他們也是無辜的,憑什麼要白白送命?”
穿著病號服的男人語氣刻薄,臉上表情卻是掙紮且痛苦的,顯然這段日子他也不好過。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慘烈的哭聲,顯然又有誰死了。
已經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例了,親友傷心依舊,看客卻早就麻木了。
男人定定的聽了會兒,忽而悲哀道:“下一個輪到的,該不會就是我們了吧?”
一句話瞬間引起所有人都共鳴,頓時,大家都默了。
醫院裡的病人們自怨自憐,醫院外的活血星居民同樣並不好過。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熬過了地震,撐過了洪水,最後等待他們的卻不是齊心協力,重建家園,而是一場席卷而來的可怕傳染病。
為了有效控製疫情,防範未儘的地震和洪水,活血星建築局以最快速度,為居民們製作出一室一衛的小小隔離間。
就算地震來了,洪水淹了,刮龍卷風了也不怕,這種小房子類似於單間的學生宿舍,方便生活,且搭建的材料都是選用輕便柔軟的,如果塌了也完全不會砸傷人,反而如同海綿般極具彈性。
但也不要因此懷疑其堅固性,這種由高新材料搭建的房屋快速安全,十級台風來了也刮不走,深刻體現了住建局乾部們未雨綢繆的高瞻遠矚。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他們被活血星接二連三的災難給嚇怕了,所以才會走火入魔般預防一切隱患。
但這房子到底是加緊趕工的產物,舒適性一般,跟自家沒法比,可挑三揀四的人卻仍然是少數,因為很多人已經沒有家了。
不少人所住的大樓受到地震影響,坍塌受損,什麼也沒剩下。好在活血星政府給力,興建房屋,免費借給居民暫住,幫助他們共渡難關。
雖然因為災情損失,星政府已經拿不出多少錢來補貼群眾了,但他們仍然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群眾能過得好一點,具體體現在,在集體居家隔離的日子裡,眾人的夥食水平依然沒有下降,偶爾還會有善良的商家給他們送吃的,讓他們打牙祭。
“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煎餅,不賣錢,免費送,也算是我為家鄉儘的一份心。”
穿著緊密防護服,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小海帶著純樸的笑容。小小的身體裡隱藏著大大的能量,讓無數人動容。而他們也正是靠著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小感動,一點點的撐到了現在。